觉阴阳怪气,感觉她什么都知道似的,可就是不说,分明是发问,总多了些嘲讽的意味。但这放在世家耳朵里,还是为她平添几分神秘莫测。
陆华喜欢边说边想,可她思路总比嘴巴快,所以谁也不知道她在脑子里琢磨出来什么。
“全貌、责任、传承、荣耀。嘶,疼。”
孟蕴早就习惯了陆华的说话方式,也习惯了陆华故意的没轻没重。他为她重复着罗煊罗慈话里的关键词,至少在他看来这些光鲜亮丽的词听着就很打动人,即使不知道背后是什么。
“行吧,毕竟是世家么,谁家背后不藏点什么归墟的大秘密才奇怪,就是真假另说。”
“若是因缘际会,可能探一探吧。”孟蕴头发条顺,陆华又给孟蕴盛了一碗饭。
“因缘已至,不如先从林家探起。”林珩开口,“那里现在我做主。”
“即便他们闭口不言,可那么大的家,总有许多蛛丝马迹。”
“但在我看来,他们口中的全貌与荣耀,多少带了几分虚幻。”
林珩望向林氏殿宅,透过那沉沉黑暗,他能够想象出那座幼年所见的宅邸,每到夜晚,四围高大的树木遮挡住里面可能亮起的星点烛光,所有林家人都认为那里是固若金汤的圣地,他只在曾经为家主贺寿时跟着母亲去过一次,二人堪堪站在大殿的边角,没有吃到那些桌上的任何食物便被带了出去,好像他们也是林家的边角一样。
他们这支的过场走完了,留下的仅能是这小小旁支的话事人一个。
“世家没什么好骄傲的,他们并没有很长的,几百年很厉害吗?稍有点修为的修士就能活几百年,有的家主从息木时代活到现在,说到底,人们对归墟能感知的时间本来就没多久。”
“大概世家也知道自己口中的荣耀有多虚幻吧,虚幻到他们自己都觉得是一个缺乏实感的口头词,所以齐欢年这种坏种小疯子才受到一堆年轻人的欢迎,因为她让他们心里生出实在感,好像真的有什么需要拼上自己性命,再拿别人性命垫脚也要去维护的事。”
“不过世家也不喜欢小疯子,尤其是齐欢年这种会带着自家孩子发疯的小疯子,未来全是疯子的家族会让老人恐惧,可他们没办法。”
“你不改变这死水一潭的世界,活该窒息发疯的人越来越多。”
“这样想的人有很多,开始做的也有很多,斋清上见了的没见的都有那么多。”
随着一个清越温和的男声,一个介乎少年与青年的人从天而降,他在明红中站起身,看到那张脸,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个男孩。他生得匀称,四肢纤长,含蓄有力,利落的紫色劲装勾勒出流畅的身体线条,他有一张清秀明朗的脸,白净的额上刺有对称的、宛如额饰一般的纹路,长发规整调顺得落在身后,即便未系,仍像一匹极佳的绸缎,那只撑在地的右手背上露出古朴玄奥的刺纹,他站起身,衣摆上绣着两个透着苍茫韵道的古纂大字——“天涉”。
“想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很多的。”
他是这般说,如此,在未来被称作堪伏六仙的年轻人,在此铜锅前尽数齐聚。
津钧是这兵荒马乱的一天里,六人中最闲适的那个,全程躺在天空的彩云垛上。
彩云垛在归墟是很重要的赶路工具,早上就嗅到事情不对的人纷纷爬了上去脚底抹油,尔后陆陆续续爬上去的人越来越多,毕竟事情已经干脆地全摆在大伙脸上了。津钧就躺在其中一个彩云垛上,护着这些人安全逃跑,人们驾着彩云垛从他身边狂奔而去,都以为这个年轻人和自己是同路人。
这样挺好的,舒廓和卫明桢转移起人来的压力会小得多。
驮着津钧的彩云垛在天上随意地飘着,还越飘越高,直至穿过周身的云层,正对那轮浑圆澄明的月亮,津钧翻了个身,将彩云垛往旁边扭了扭,一个锋利惨白的剑尖擦着他的鼻尖,向着远处沉沉离去。
云层之上,骤然是一排森然的雪白长剑,它们庞大且密集,剑身上布满神圣诡异的符文,像是从上界伸出的屠刀。
津钧冲它们挥了挥手,目送那剑群阴仄仄地离去。
有一柄剑在睦洲边缘蓦地停下来,剑尖朝他抬起,好像在回望这个和它们对峙了一天的青年。
津钧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事,又转而露出了然之色。
“是你啊。”
最晚归来的津钧带回一个消息。
“差不多就是,来了个‘真货’。”津钧伸出那只盘旋着刺青的食指指了指天,笑得温文尔雅。
其余五人面色整肃,他们知道,即便经历整整一日的挑战,跟这个被称作“真货”的相比,一切尚算平和。
那是归墟五灾之一的剑灾,悬剑斩落,生机俱失的剑灾。
后来人们想起这个灰暗的一天,记起的除去带来恐惧的混乱,那几位被称为堪伏六仙的道君,他们镇邪祟,明清白,迎击剑灾,从那天开始真正颠覆这个死水一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