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着伸手拿过女官递上的奏折和账册等:“母后请过目,这些都是林氏掌宫时做出来的好事。她中饱私囊,多次用以次充好的方式赚取差价,虽然时日尚短数额不大,却也是贪赃之罪了。另有对上不敬、克扣份例等,这封奏折便是别宫嫔妃无法忍受她的淫威,悄声报给长秋宫的。昭仪行恶已久,能猖狂到谋害皇嗣,实则也不稀奇了。”
物件由女官们托着,在太后面前一一展开。上头的事实已经足够清楚了,而外头却有宫人进来禀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宫的嫔妃正在外求见。”
皇后奇道:“哦?万春宫多事之秋,怎么还有人要过来插足?”
“回皇后,是嫔妃们听说了万春宫查出谋害龙胎的案子,纷纷要来作证。”
皇后不由笑了。
“作证?这倒稀奇。”她看向太后:“母后,既然是与此事有关的,便都请进来吧,也听听她们有什么话说。”
太后冷眼望着皇后,从鼻子里轻嗤了一声笑。
“皇后虽在病中,还能把满宫的人手调配起来,折腾出这样大的阵仗,哀家还能说什么呢?便都进来吧,这地方这样热闹,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皇后并不指望她能吐出什么好话,笑着谢她恩准,命令把人都请进来。
大夏国后宫女眷不少,这回过来的人当真是乌泱泱的一众,既有杨贵嫔、薛嫔等与王家有亲的,也有柳贵人等和林容结过仇的,甚至还有姚宣仪之类的帝党来凑热闹。
众人看殿内太后脸色如此难看,本也有些怕的,可当着皇后面总不能打退堂鼓。故而由杨贵嫔打了个头阵,众人纷纷控诉林容的恶行。
“昭仪在后宫行事跋扈是众所周知的,我们都不敢得罪。而她在皇上面前不算多么得宠,更没能怀上孩子,对此颇有些怨怼,甚至还曾……还曾出言诅咒生了皇长子的玉贵嫔,说皇长子病歪歪地怕是养不活。当时妾身虽然听到了一言半语,却惧怕她的威仪不敢上奏,如今看来陈氏早产之事,恐也是她有所预谋啊。”杨贵嫔半是惧怕半是悲切地道。
“昭仪对宫人们威逼利诱,曾胁迫许多人为她所用,对不肯投诚她的人严酷打压,党同伐异之举昭然若揭。妾身就因为不愿与她结交,就被安了个宫寒的名头,撤了绿头牌!”
“是啊,昭仪出身高贵,在宫里也不缺乏人手,她行事狂妄,顺她者昌逆她者亡的风评已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想来,应是她在为预谋杀害皇嗣准备的人手和铺垫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既是为二皇子一案添柴火,也是哭诉自己遭受的委屈。
太后本不愿顺了皇后的心意,无奈此时众口一词,又有记档作为凭据,总不能为了一个林容连英名都不顾了。再则,这等大祸再怎样宽恕都是个死罪,早已没有搭救的价值。
“哀家乏了。皇后既如此能干,自个儿处置便是。”她挥了挥手,吩咐下头人扶辇回宫。
多少年了,太后还是第一回被逼得当场退避。
这能怪得谁呢?怪她忙于处理谢家在闽南的乱摊子,以至于让被禁足的皇后在眼皮子底下翻云覆雨?怪谢家子孙不出息,让她一人支撑家族荣耀?还是怪那林容不中用?
她不愿再理会乌烟瘴气的万春宫了,心里只觉得疲惫。
只是她想走,还有人不乐意了。一个衣着简陋、有些面生的女子从人堆里挤出来,骤然扑在太后脚下道:“太后娘娘,妾身有要事禀报您!”
太后本就心绪烦躁,这人扑上来后便被几个宫女拉开了。可她仍旧不肯退下,扯着嗓子叫道:“妾身虽身份微寒,却不敢隐瞒此等大事,妾身要告发丽昭仪曾谋害皇长子并嫁祸皇后娘娘!”
众人都是一惊。
太后也忍不住顿住了脚步,看一眼皇后才命人将那女子拖回来:“你说什么?”
“妾身是亲眼所见……谋害皇长子的人也是丽昭仪!”她颤抖却坚定地说道:“因为,妾身也是住在毓秀宫的,偶然之间发觉了丽昭仪谋害皇子的计划,却一直不敢直言,直到今日才……”
太后挑了挑眉。
皇后……呵。
真是好得很。
不单要除掉林容、将林家满门抄斩,还要借机平反她在皇长子一案中栽的跟头!
她记得林容似乎还是她嫡亲的表妹吧?话说回来,陈氏还是她自幼的好姐妹呢。
啧。
“你是哪个。”太后讥诮地笑了一声,问脚底下跪着的人。
“妾身是……美人张氏。”
“哦?哀家上了岁数,倒是忘了毓秀宫还有这么一号人。”太后闲闲道,皇后不得不上前向她解释:“的确有一个张美人,原是服侍皇上的御前宫女,后收进了后宫。”
太后听了不再看张美人,她对这样出身不佳的人有天然的厌恶。
只是张美人却明白,作为一个年过二十五、没有显赫家世的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