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痕,空气中弥漫着水草的腥味。湿濡的黑发下,一双黑目呆滞,冷风一吹,露出苍白泛青的面颊。她张着嘴,却只能哼出痛苦的哀声,缓缓地向妘璃飘来。 妘璃冷不丁后退两步,瞪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她惊叫:“连亭?你不是被送出宫去了吗!” 当初流珠被杖责致死后,连亭发疯,被送出宫去,听说已经淹死了,那么眼前的连亭又怎么会进宫呢?妘璃越想越害怕,可是也越想越不可能,她瞪着那张苍白的脸孔,质问:“你到底是谁,连亭不可能在这儿!你又为什么找我?” 宫道上突然狂风大作,湿濡的黑发横七竖八像爪子一般贴在白影的脸上,妘璃失声尖叫,双腿发软像被什么黏住了般一步也迈不开。 “怎么了?”后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妘璃一转头,见虞舜夫提着灯笼站在那儿。再一回头,宫道上微风徐徐,空去一人。 连亭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妘璃心惊胆战,虞舜夫已经提着灯笼上来:“宫道上漆黑一片,我正带人点灯,走到这儿看见你一个人站着,这是做什么?” 有他在身边,妘璃心里顿时有的安全之感,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目光仍寻视着前方的黑路:“虞大哥,我刚刚看见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个宫女。” 虞舜夫说:“这又如何?同在皇宫,总有见面的时候。” 妘璃摇摇头,害怕说:“并非如此!她叫连亭,曾经跟我一起在御花园,可是进宫不久之后她就疯了被掌事姑姑送出宫去,最后掉到河里淹死了。一个已经出宫的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会在宫里,而已一瞬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此,虞舜夫没有多说,他微笑了笑,牵着她的手:“我先陪你回去。” 妘璃还想解释:“虞大哥,是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确实是连亭,一模一样,只是……脸色苍白了些,目光无神,可我能感觉到她在盯着我看。她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不曾害她,她为什么要回来?” 他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安慰说:“没事的,明天我出宫为你去求一张护身符,你戴在身边,这样好不好?”身后的宫道已经被侍卫点起宫灯,他带着她往前走,低声说,“此话不宜多说,光华殿受苍天庇佑,不会再有事了。”他从袋中掏出一包酸梅,“这是我从宫外带给你的。” “谢谢虞大哥。”妘璃放松微笑,紧跟着他回到光华殿。 虞舜夫在门口告别,安慰她早点休息,不许胡思乱想。光华殿中明灯如昼,她心也平静下来,回到陈毓馆身边。陈毓馆正在专心缝制鞋子,收好最后一针大功告成,心情好得不了了。倒是浮香注意到了妘璃,小声问:“你怎的出去这么久?” “刚刚有两个宫女说管理新宫女的掌事姑姑找我,我便去了。不过奇怪的是,掌事姑姑并未有这个吩咐。我……我也正纳闷呢。”妘璃不想把在宫道上碰到的怪事说给浮香,以免她也跟着受怕。 浮香松了口气:“说不定是恶作剧,还好公主殿下今天高兴,只顾着缝制鞋子,还没注意到你呢。” 而妘璃心中半点也放不下,那两个宫女故意引她出门,是不是跟宫道上的那件事有所关联。若有如此,那便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个人,她为什么要扮成连亭的样子,为什么偏偏要来吓她?妘璃暗暗决定明天先找到那两个宫女好好地问一问。不过,对于今天的事情她心有余悸,于是拉上浮香,问:“我想来想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你明天陪我去找那两个人好不好?” 浮香点点头,一口答应:“好啊,我也要好好问一问,她们是哪个宫的,竟还有这等闲功夫,竟敢招惹公主殿下的宫女。若是公主生起气来,她们两个一个都别想好过!” 第二天早上,妘璃昏昏沉沉睡醒,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浮香已经先起身在外面吩咐宫女今日琐事,妘璃打开窗子,让外面的风吹进来,这才觉得舒服很多。她穿好衣服,坐在妆台前,用木梳将头发梳理两遍,然后打开妆盒拿钗子。 “啊!”妘璃突然大叫,她打开盒子,发现盒子里……竟然有一团湿漉漉的头发!她失魂落魄摔在地上,大叫浮香。 “妘璃,你怎么了?”浮香闻声推门进来,看见妘璃倒在地上,神情恐惧。妘璃尖叫声,躲在她身后,大叫说:“浮香,盒子里有好多头发!好多好多的头发!” 浮香上前,将盒子上下翻了翻,摇摇头:“没有啊,盒子里很干净啊。”她把盒子递过来,“你再看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妘璃小心翼翼转过头,那只红檀木盒里的确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