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警察局,那些警察像是见怪不怪的模样,女警给她倒了杯水问她:“哪个学校的?”
“一中。”
旁边的警察插了嘴:“又是一中的,不好好读书成天干什么呢。”
“如果你是真想知道,你应该问她们。”
梁好看着他也不退缩。
男警噎了下离开,女警接话:“除了脸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梁好将被烟头烫的手臂给她看,女警和杨思宇都皱了皱眉,白皙的手臂被烫红了泡,连着晕开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女警欲言又止,又是男警开的口:“小姑娘,你这算轻的,这种事,我们不知道怎么管,这是你们学校的事,你还是买个烫伤膏回家找父母更有用。”
梁好有点意外。
“自然是帮理,校园暴力不是暴力吗,怎么就管不了?你穿着警服干的事就要对得起墙上的字。”
大德立警,专业明察。
男警瞄了眼火气上头:“怎么人家就欺负你呢,是不是你勾引人家男朋友,说出来也不嫌丢人还来警察局,你要我们怎么管?”
说着还看了一眼杨思宇,把他代入了那位被勾引的‘男朋友’。
“你一大小伙也不知道护着人家,以后怎么撑起一个家。”
男警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梁好拿起水杯泼了满脸,转身拉着杨思宇走了,一句都不想跟这个大腹便便没有思想,满嘴胡话的人讨论校园暴力的问题。
杨思宇给她买了药过来问她:“城西警察局去不去?”
梁好接过烫伤膏摇头不语。
杨思宇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能哭出来,想说什么嘴忽然又笨了。
“要不下次她们再找你,你报我名字。”
梁好看他,他着急解释:“我可不是他们那种人,她们听见体育生多少会忌惮,我杨思宇的面子她们不敢不给。”
她笑了,杨思宇看的愣了愣,哪怕是有红掌印的脸,尽管头发又皱又乱。
“你能随时出现吗?”
“能啊。”他下意识的说出口。
“你不能,就像今天,你只是偶然遇见我。下一次,我或许不在巷子里,我或许在女卫生间里,再或者,我在哪个没有监控的角落里,你怎么帮我呢?”
“谢谢你,但我只能自己帮自己。”
梁好知道,从她踏出警察局的那刻起,黑暗彻底的笼罩她了。
她回来得晚,家里没灯,季母已经上班去了,梁好松了口气却在家门口遇上了好久不见的那位邻居,他正掏钥匙开门,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刻,梁好忽然好想哭。
他们有多久没有见了呢,他脸上的伤都好了。
如今再受伤的竟是她。
怎么每次见面都不太体面。
他见状想说些什么,梁好却先一步开门关门,逃离了狭小的过道。
梁好在卫生间洗了好久,以至于敲门声都没听见,她想找剪刀将被烟头烫的校服小洞伪造的自然点,却意外的打碎了玻璃相框。
难忍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脸被扇红,手被烫伤,头发被拽疼的时候她不觉得多疼,却在此刻,格外的疼。
她看着相框里两家人的合影,不明白自己来到这个城市的意义是什么,她后悔自己考的分数,她只是想让季母开心。
对这个城市,梁好有太多不算愉快的回忆了。
父亲母亲当时在这的一家工厂上班,工厂环境不好,梁好去过一次后得了气管炎,那痛苦延续到现在就是定期去医院检查,坚持锻炼身体。季母说她小时候有个玩伴,大她两岁,后来走了,她发烧了两个晚上,差点没烧过去,当时父亲去庙里烧香,祈祷的是用他的生命换她的生命,梁好活过来了,父亲却因为工厂出事离开了,那张照片里,留下的只有她们娘俩了,后来她们也离开了,搬去了隔壁市外婆家。
为什么要搬回来,为了她能更好的学习,可是她却陷入了校园暴力中,她知道她没有错的,可是在冷眼旁观的校园暴力中,她还想不出该怎么保护自己。
门又被敲响了伴随着一声沉稳的声音。
“是我。”
梁好擦干脸,将照片放进抽屉,过去开了门,“有什么事吗?”
他听得出来是哭过的,“还有饭吗,饿了。”
梁好没想到他是来要饭的,点头说“有。”。
季母给她做的饭菜还在锅里,只是已经冷了。
“进来吃吧,我去热一热。”
“我自己热就好,去上点药别让阿姨担心。”他将手里装了不少药的袋子给她。
“谢谢啊。”她转身就落了泪,“碗筷在桌上,我家和你家差不多,你自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