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不用上朝,玄凌便留在皎月堂用早膳。服侍玄凌起身的间隙,陵容让执蝶去将溯儿抱来。溯儿已经吃过奶了,但看到满桌的早膳还是移不开眼,砸着嘴身子直往桌边倒,陵容差点抱不住他。
“好啦,咱们这就用早膳了。”
溯儿一听到“吃饭”二字就乖乖在高脚小椅子上坐好,一瞬不瞬地盯着陵容,那模样看得玄凌都来了兴致。
小厨房今日给溯儿准备的是小半碗黄鱼泥青菜粥,炖得软烂软烂的,还有一碟两个小虾丸。溯儿看到小虾丸就伸出食指去戳,被陵容一把捏住胖手指。
陵容朝玄凌略一欠身,柔声哄溯儿道:“溯儿,咱们吃粥啦!”
勺子一碰到溯儿的嘴,他就长大嘴巴一口含进去,吃得很是欢乐。李长几时见过这样爱吃的小主子,差点误了给玄凌布菜。没一会儿,那小半碗粥和两个小虾丸就给吃了个精光。
玄凌抱着溯儿坐在榻上,摸摸他的小肚子:“你倒是好胃口,小小年纪就能吃这些,朕先前去看淑和和温宜,没有哪个这么爱吃的。”
陵容笑道:“昨日昭容姐姐还和臣妾愁呢,说淑和帝姬不爱吃饭,其实哪里是不爱吃,只是需得费些心思,做些新奇的。昨日小厨房做了些小米糕,臣妾看帝姬就用得很好。”
玄凌若有所思,出了衍庆宫就吩咐李长去未央宫小厨房看看,晚间还去未央宫看望了吕昭容母女。
…
“皇上今日去了哪里?未央宫、瑶华宫、延禧宫还是衍庆宫?”
剪秋道:“是衍庆宫。”
皇后冷笑一声:“当真是好本事,把持着皇上不说,还有本事笼络有子的妃嫔,如今这宫里都是她们俩的天下了,连本宫都得靠边站了。”
“娘娘是皇后,舒贵嫔和敏贵嫔怎么比得上?再说,如今瑾贵人也颇为得宠,娘娘嘱咐的汤药也一直用着,还有方才人…”
“说起方才人,同她一宫住着的甄容华如何了?”
剪秋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不过奴婢听说甄容华一直往尚药局…”
“娘娘,陆昭仪、秦芳仪与甄容华起了冲突,要罚甄容华跪在长街。”
皇后蹙眉:“当真是不让本宫省心!罢了,让甄容华吃吃教训也好,免得再胡言乱语顶撞皇上。”
…
“表姐糊涂了!如今皙华夫人不理六宫事,敬妃庸庸碌碌,端妃药罐子一个,三妃之下就以您为尊。表姐若这时候还不拿出九嫔之首的款儿来服众立威,以后宫里谁还记得你这个昭仪娘娘?皇上过去就最喜欢皙华夫人雷厉风行的样子,说不定表姐这一立威,皇上又喜欢你了呢?”秦芳仪想起先前与甄嬛争执时皇后的偏帮,不由恨恨追上一句,“表姐,她得宠的时候皇上可冷落了我们不少呢!分明是她狐媚,抢了我们的宠爱!”
陆昭仪明显被说动了,先是称赞秦芳仪聪慧,后又冷着脸怒道:“你就给本宫跪在这风口里好好思过,翠果,给本宫盯着她,不足半个时辰不准起来。”
陆昭仪施施然离开,秦芳仪跟随两步,转头道:“甄容华如今是没有身孕了,这跪上半个时辰想来也是无妨。”
见甄嬛神色一僵,秦芳仪媚然一笑,走到甄嬛身边踱着步子绕了一圈,而后竟站到甄嬛面前,轻启樱桃红唇,“扑”地一声将一口口水唾在甄嬛面上。看着甄嬛脸上震惊、愤怒、不甘、怨愤的表情,秦芳仪得意地笑出声,转身离开。
她走出几步又道:“翠果,你也不必陪甄容华站在这冷风口,还是伺候表姐要紧。有这来来往往的宫人看着,谅她也不敢提前起来!”
长街独留甄嬛一人跪着,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下等宫人经过,用好奇、冷漠而轻蔑的目光看着甄嬛。甄嬛想着方才秦芳仪的笑声,想起玄凌的薄幸,想起这宫里的冷漠和残忍,心渐渐变得坚硬。
想让我甄嬛就此沉寂,绝无可能!
半个时辰一到,她便起身整顿妆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忽听一道熟悉的笛声,甄嬛抬袖使劲擦掉耳边的唾沫痕迹,寻着笛声找过去。
清河王立于一颗合欢树下,正吹奏长相思。
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见甄嬛憔悴的面容,眼中闪过心疼。
甄嬛勉强一笑:“当日多谢王爷救我于危难之中。”
清河王苦笑:“甄容华一定要和小王这样生疏吗?我虽拼力相救,可惜…可惜依旧没能保住你的孩子。”
甄嬛忽觉眼眶一酸,转身背对清河王靠在墙上,无声哭泣。这宫里的人,或是看她笑话,或是劝她迎合皇上,亦或是冷眼旁观。唯有他,在她落难的时候仗义援手,也唯有他,会可惜无法救自己的孩子。可他们二人,终究是阴差阳错。
…
秋日来临的时候,陵容接到一封来自林家的书信,其中一页只写了几行,有大片留白。陵容觉得奇怪,拿给宋蕊看。宋蕊拿了一杯茶水倒上去,纸上竟渐渐浮现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