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亮,秋昔亭靠着祈君觞的身旁,看着他,这样的夜里,她总会一边又一遍的看着他的侧脸,想要一点一点将他的脸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她害怕,这仅仅是稍纵即逝的美梦,当自己从颜安逝去的痛苦中一点点抽离出来,他也是这样日日夜夜陪伴着自己,给自己足够的宠溺,可是他眼里找不到一丝真正的爱,所以,秋昔亭总是日日夜夜在半夜醒后,就这样守着他,她害怕时间到了会失去。
屋内的烛火昏昏暗暗间,秋昔亭等不到天亮便起身,看着屋外的天从微微亮到亮,叫醒榻上的祈君觞,伺候他穿好衣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似得到一切的自己,其实却从未得到。
祈君觞刚刚离开,善柔儿便是怒气冲冲的来到秋昔亭的永安殿,径直走了进来,如今的秋昔亭不再是如夫人,已是淑妃,而善柔儿在秋昔亭后入宫,是后起之秀善昭将军的嫡亲妹妹,也是善家为了巩固朝中地位送进来的,善柔儿自小骄纵,来到皇宫,虽然一开始便被封为妃子,祈君觞却迟迟未肯给与封号。
善柔儿看着眼前的秋昔亭,未曾行礼,直接说道:“昨夜,王又是在你这歇下的。”
秋昔亭看着一脸不满的善柔儿,没有多作回应,只是缓缓的走到桌旁,亲自到了一杯茶水,递给善柔儿:“妹妹,请喝茶。”口吻中依旧是不变的温柔。
“你究竟是用什么样的狐媚功夫留下君王的?”善柔儿直言不讳的问道。
秋昔亭早已习惯了善柔儿的说话方式,并未生气,而是放下手中的茶杯,示意善柔儿入座,跟在善柔儿身后的宫女见此情形也是识趣的退下,秋昔亭的寝殿内便只剩两人。
善柔儿并不愉快的径直坐下,秋昔亭看着她,眼里依旧是抹不开的温柔说道:“王日日在朝前操劳,作为后宫的妃子,只要善解人意便可,妹妹性格活泼开朗,如果多一点沉稳即可。”秋昔亭说完,端上一杯茶水,轻抿一口。“这泡茶的水有些烫,茶水有些酸涩,重新来过。”说完倒掉杯中的茶水,起身准备重新沏茶。
秋昔亭在内堂取出另一茶叶,拿在手上,得心应手的重新沏茶,一颦一笑间都是女人的温柔,善柔儿看着,没有说话。
秋昔亭拿出茶叶,继续说道:“这是王最喜爱的老曼峨,也是最苦的茶水。”一边说一边行云流水的泡着茶。“王最早在外征战,这是他最爱饮的茶水,他总是说,只有喝着最苦的茶,他才会时刻保持清醒,才有如今千祁盛世。”
说完,茶水已然沏好,放在善柔儿面前,秋昔亭示意他尝尝,善柔儿端上茶杯,轻抿一口,入口便是苦涩,回味却有些酸涩,味道浓烈刺激,难以下咽,第一时间便放下了茶杯。
“太苦了。”善柔儿不由的说道,话语中完全没有了傲娇。
“王需要理解他的人。”秋昔亭不紧不慢的说道,继而又是轻抿一口茶水。
善柔儿看着秋昔亭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感慨道:“姐姐和曲贵妃一样都是善解人意的,可是王终究还是喜欢你,你说这是对颜将军的亏欠,还是真的爱?”说道后面表情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狡黠,眼角却是时刻留意着秋昔亭的神情。
秋昔亭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未有不愉快,还是云淡风轻的看着善柔儿说道:“王是为了护我周全才带我进宫,不管爱不爱,我都会守在他身边,无条件的信任他。”秋昔亭视线转而看向善柔儿,又是温柔的轻声细语道:“我们无一不是王的女人,他想爱谁便爱谁,即便不爱,我们又能说不是他的妃嫔吗?曲姐姐伴随王多年,也是行了夫妻之礼仪,王敬重她,我也是敬重她的,你这样说,莫不要让旁人听了去。”秋昔亭依旧不忘提醒着善柔儿。
善柔儿见状挑拨失败,便有些不开心,襒了襒嘴角,便起身告辞,秋昔亭还未来得及说慢走,善柔儿已快步离开,依旧还是一副心急的性子。
秋昔亭独自坐下,又是为自己沏上一杯苦茶,喝着他最爱的茶,替他考量着深宫的事,不惹事便是给他最大的宽慰,自从进宫以来秋昔亭便是与世无争,越是与世无争,王越是喜欢待在永安殿,陪着彼此,看着夜色,品着茶水,偶尔拨弄琴弦,一副举案齐眉的模样,却是祈君觞一直想要的安宁和平静。
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三年,秋昔亭望着外面诺大的宫殿,门外的世界,自己再也回不去,如今的生活自己却甘之如饴,未曾想,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颜安,正因为如此,颜安从未是自己和王之间芥蒂,反而会因为颜安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祈君觞重情重义,秋昔亭珍之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