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一个堵路的人，他也会突然在中午，附上一张被吃得面目全非的午餐，而后说，“不好吃。”末了，又说“按时吃饭。”
季月心情很好，也会分享一束从地铁站买来的五块一大把的菊花，他会认真点评：“不太吉利。”
下雨了，季月告诉他，出门要带伞，他会回一张拍窗子的照片，说：“我这里阳光很好。”
……
这种不见面的聊天很神奇，光看文字，有种陌生又亲密的感觉，他不再眼前，可每个字季月都能想象出语气和表情，因为那些图片而心里起起伏伏，少了见面的小紧张，那些带着一点跨越灰色地带的关心和分享，因为看不见彼此，季月愉悦得明目张胆。
这样的状态下，季月脸若桃花，眼角眉梢都带了三分笑意，连带着小冬也发现了端倪。
在茶水间，他偷偷凑近季月，八卦嘻嘻：“季月姐，你是在恋爱吧。”
正想否认，小冬立刻堵住他的话头：“呐！你这反应看就是了。”
季月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不明白：“你们都怎么判断的呢？”
“我们？还有谁？？？”小冬贱嗖嗖地发言：“不是，季月姐，你没照镜子吗？你现在整个状态就是被蜜泡住了的状态啊！还有，你平时都怎么看手机，这段时间，手机都快黏你手上了，也太明显了。”
抿了抿唇，季月先是整理表情，然后心虚地把手机放回包里，套用美琦的发言：“好好上班，别老想着有的没的。”
对面的男生瞬间苦着脸：“我哪有不好好上班！”
季月忍不住笑了，狐假虎威，还是有点难度，她只好告饶，比了一个“嘘”的姿势，意识时哀求这个鬼精灵，别到外面去八卦。
毕竟,这事还没敲定，传说中的男主角，此刻真的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
对方眨眨眼，给了一个我知道的表情，施施然端着咖啡走了，那背影，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还没平静心绪，林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边，一开口，吓了季月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打破。
“啊，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季月低头，收拾着洒出来的水，拒绝了他的帮忙：“没事没事，我来就好。”
林枫乖巧地站在一边，像是对领导汇报工作一般解释着自己这许多日子不见人影的原因：“我本来以为，进来实习，咱们可以多见几面，没想到派我去陪领导公干出差，一趟接着一趟，所以，我才好多天都没有到办公室来。”
他都有些后悔，走了家里的门路进报社，反而成了重点培养对象，这和他的原意背道而驰，他其实只想做条咸鱼，带着工位上，守着他心上的那轮小月亮，尽管，月亮不怎么向着自己的方向。
季月手里的动作一顿，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好像今天才发现，他是好多天没来，不知说什么，她回：“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是你不见我挺好吗？”被季月不痛不痒的回答气到，林枫语气里带了一点自己都不察觉的不悦。
这些天，她总是拒绝他，他特意开了家里的车，想要送她，可她说不要，平时也若有若无的避免单独在在一个场所，他给她带零食，暗暗送花，甚至在下班时，在她的位置上放上自己手写的便签……
他把能想到的方式都用了，可她的态度让他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从没有这样追过一个女生，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个心潮涌动的自己。
这种感觉像是中了邪，她越是拒绝，他越是抓心挠肝地想去讨好，他觉得，自己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人，可是，季月的眼神话语，常常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头上。
季月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眼前的男孩：“我是说，这个机会挺好的。”
被眼前的人直直的目光惊到，林枫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发脾气的意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挫败，我好像做什么都引不起你的兴趣，你好像对我和对其他人，没有区别。”
甚至，这些天的尝试，得到的反馈告诉他，自己在季月心里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
季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她一直想找一个机会，把一切说清楚，窗户纸还没有被捅破的时候，保持无动于衷就是一种拒绝，而此刻，那个年轻的男孩子，满含期待地开口，季月知道他想听什么，她忽然觉得，在这个地方的一两句轻飘飘的话，是不够尊重他眼里亮晶晶的光彩的。
“今天下班，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我们聊一聊，好吗?”季月看着他的眼睛，说得诚恳。
她没有注意到，话音落下，那头的男孩子呆愣片刻，他自觉，拍到任何完美的照片都不足此刻内心的涌动相比拟，一时竟忘记回答，片刻之后才连连点头，而后又觉得不够，便连声说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