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怠多说,沉着脸便自去了。
迎春却是不知道这些事。
她很快便在怡兰斋安顿下来。
林府的规矩虽然也严谨,怡兰斋和黛玉所居的听风苑却很是清幽,平日里少有下人来呱噪,两人本就感情极好,每日里在一起读书吃茶,也算逍遥。
只是黛玉到底有个心病,这一日,她便找到迎春,斟酌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姐姐,父亲这两天休沐,我想着,虽然父亲说了,咱们不必请安,可是明日一早,我还是去向父亲请安,也请姐姐一同,帮我看看我父亲气色如何。可好?”
迎春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开口。
她倒不是不想帮黛玉,只是来了林府这几天,她也能感觉到,虽然没人敢擅闯,可外面却不时总有视线在悄悄关注这边,只是要看去时,却又没什么迹象。
联想到第一天见面时,小贝便斩钉截铁给出的判断——“中毒”,迎春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顾虑。
林如海既然不是生病是中毒,那要解决也好办,她之前给了黛玉的那枚药丸即可解决。
可是,林如海为什么中毒?那人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毒下到他这样一个朝廷重臣的身上,那自己一出现,他就莫名解了毒,这岂不是太招人眼了?
迎春只想治病救人,苟到离开这个世界——或者苟到十六岁出家做修士,她前面十几世的穿越没有哪一次不用勾心斗角的求生存,她是真的不想再搀和进复杂的权术斗争里了!
“林姑娘,我们姑娘不是不想去,只是……”看迎春沉默下来,司棋有些着急,等了等,看迎春始终面露犹豫,便替她解释道。
“司棋,你着什么急呢?我只是想问问姐姐而已,若是姐姐不肯去,我还能绑了姐姐不成?”黛玉好笑,又拍拍迎春的手,道,“那姐姐你好好歇着,我晚点再来找你说话。”
迎春点头,见她转身要走,忽然开口,还是叫住了她。
“姐姐有事?”黛玉疑惑。
“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个故事不曾?”迎春不答反问。
黛玉微怔,随即了然:“自然记得。”
“你把这个拿去。”迎春看着她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色,终于下定了决心,把之前写好的一个信封交给了她,“那个故事,你可以告诉姑父,只说是你自己噩梦所作便是。
至于这信封里的,便是梦里那姑娘所做,我知你过目不忘,你且背下来,若是姑父不信,你便背与他听,他必不会再有疑心。”
黛玉疑惑,只是她这些天也早知道迎春脾性,知道她若是打定了主意不说的事,再问也是无用,便即道了谢,匆匆走了。
“姑娘此举,怕是行不通。”
司棋看着迎春的举动,一直没有说话,待到晚间洗漱毕,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道。
“什么?”迎春不解,一边自己摘下耳环,一边问。
虽然在林府不用太过约束,但是着装礼仪还是要守,只是头上的簪环耳饰都被她精简到不能再简了,一开始司棋她们还抗议,说是太朴素了些,奈何迎春自己坚持,她们也只好作罢。
“姑娘说,让林姑娘和林老爷说的那个故事,虽然奴婢是没听着,不知道是个怎样故事,只是林姑娘个性如何,林老爷必定清楚,只怕瞒不过林老爷的。”
司棋有些担忧地看着镜子里的迎春。
虽然自家姑娘很多事情不会宣之于口,可是她到底跟着迎春这么久了,对迎春的喜好也知道些许,自从来了林府后,姑娘笑容也多了,眼神也明亮了,显然是比先时在家要开心许多。
司棋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自开心,觉得这里虽比不得贾府富贵,却要轻松自在好些,她私下里也是希望迎春能长居林府的。
可如果林姑娘因为自家姑娘的话而顶撞了林老爷,万一林老爷怪罪,岂非不好?纵是林老爷有气度,不会赶他们离开,可这日常起居,总难免尴尬啊。
“傻丫头,我说你今晚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还当你想家了,原来却是在担心这个。放心,你家姑娘自有打算。”
迎春好笑,看着她将自己发间簪钗全部卸下,晃晃轻松许多的脑袋,起身上床去睡。
“可是姑娘……”
司棋还想说什么,却见小贝轻巧一跃,跳上了床边小榻上,长长的尾巴灵活一扫,便将床幔扫了下来,正正挡住床上的迎春。
“算了,姑娘都说了,自然心里有数,你什么时候见姑娘算错的时候?”
绣橘低声道,一边拉着司棋出了门。
屋里眨眼便只留下床边两盏微弱的蜡烛,光芒幽微,迎春躺在床上,一下一下地撸着小贝柔软的长毛,眼里丝毫睡意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