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过两个日夜，但仅是慕容所知，亦是有些胆战心惊。”
方正清一怔：“如何？你且说来，我也跟着一道听听。”
于是苏慕容便将朝中局势，以及她所耳闻的那些风声猜测一一说与方正清。
朝中局势复杂多变，这么小半年的时间，早已从武帝时党派初显端倪而转变成了帝位之争，而又自帝位之争随着郑、赵二王党众的沉寂而逐渐演变成了君权与臣势之间的角逐。
“圣上初初登基，尚还显得有些急躁鲁莽，但君臣之间只要这么慢慢磨合过去，有朝一日终究能达到平衡，”苏慕容道，“但随着国库一事的出现，还有长安城暗中流传着的谣谚，再思及宫中那如同筛子似的口风，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方正清沉默了会儿，方才叹了声：“那你觉着，谁最可疑——或者说，你现在怀疑的，是谁？”
苏慕容闭了会儿眼，将在长安时，于苏青延处得来的消息与暗影卫送来的消息仔细对比，但最后终究无奈摇头：“身在局中，无从下手……学生实在找不到躲藏在背后的人。”
“朝中诸皇子能独成一派的不多，唯有六个，如今去了个吴王，郑王，赵王……你说，剩下的，还有可能是谁？”周王便不必说了，他先是加封太子，如今都已经登基做了皇帝，那剩下的两党，便只有看似平和的晋王卫泽与秦王卫铎。
“不，不对，”苏慕容道，“他们办不到。”
世界上御驾亲征的皇帝一向有两种，一个是国将倾覆，不得不上的皇帝，一个是骁勇善战，能稳朝纲的皇帝——前者将成亡国之君，后者则是国之重心，哪怕亲临前线，也无惧身后朝堂失去掌控。
先帝这才去了多长时间？
先帝那样的人，当真能容忍有人往国库里伸手么？
苏慕容自幼被封为太子妃，对皇室中的这几个皇子也有过自己的了解与琢磨：先帝生前，卫泽与卫铎，他们没有这个胆子；而待先帝死后，他们或许能在朝堂上搅风搅雨，但国库那种真切承载着国基的存在，他们插不上手。
那么，幕后之人存在的时间，隐藏的功力，怕是比苏慕容想象地还要可怕。
然而这样的存在……苏慕容自前朝一众辅政大臣身上划过，始终没有头绪。
方正清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钦州，我也帮你理了个头绪出来，还有我欲教你的东西，也已经整理成了文稿，留给你放着慢慢琢磨，有你在，钦州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乱子——苏丫头，你是当真想好，铁了心了往这条道上走么？”
苏慕容一怔。
“钦州匪乱咱们也平了，疫病咱们也清了，合该是你我回去领功的时候，”方正清叹了声，“苏丫头，你可知，后宫不得干政，若你大婚之后，再这么掺和进前朝这摊子事里头……身上背的，怕就是越俎代庖，你就不怕天下士人共讨之？”
“那先生为何还要教我这些？”苏慕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笑了起来，“原本，先帝是要先生做圣上的磨刀石才对，谁知道到最后却便宜了我这么个小丫头。”
“读的书再多，都不如跟着先生北上走这一趟，至少，我知道百姓这两个字，是活生生的人，”苏慕容道，“他们会疼，会痛，会生病，会流泪，也会死。”
“知道他们就连活着，都很艰难，”苏慕容微微偏了头，看向方正清，“我很庆幸，我自幼生于长于父母膝下，虽不得亲近太多，但至少不曾吃过什么苦头，虽不算生来如意，但至少不曾受过生活颠簸磋磨。”
“都是人，但人，向来都是抬头向上看，拼了命地踩着旁人往上爬，为了权势，为了银钱，为了高人一等……于是越是往上，越是看不到这些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黎民百姓，却是看不到，这些身为朝廷根基的人，又是如何挣扎着活下去的。”
“——我想，这也是先帝，想让如今的圣上，看清楚的东西。”
“丫头啊，”方正清笑着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些许满意，“你能看清自己脚下的路就好——别在这攀爬途中，被这万丈红尘，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
“老师，您放心，学生不会忘记这些。”
“好，”方正清笑叹一声，“既如此，那我也该带着顾小将军，一道回返长安了……你的婚事，暂且不急，如今国库空虚，圣上就算是想大婚，却也要放在清查国库，征讨赵王之后。”
“我也想回去看看，这在背后搬国库，传谣谚，意图动摇我大乾根基的，到底是什么人。”
“连带着，说不得还要帮着操持长安百姓避疫、治疫一事……”
“……今年，当真算得上是多事之年。”
“再往后的日子，大家怕都要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