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和十八岁那年许下的一模一样。
“路熙熙要和江寻永远在一起。”
满目星空璀璨，似乎都是在亮起明灯盏盏，给带着迷茫的夙愿指引方向。
路熙熙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律师事务所的老律师十分欣赏路熙熙，扬言要把手里头的青年才俊都介绍给她。
路熙熙笑着拒绝了，老律师疑惑，问她难不成有了更适合的对象？
提及此处，路熙熙出乎意外地点了点头，她笑道：“嗯，和我青梅竹马，年少相识，我非他不可。”
老律师闻言只好作罢，但好奇的心思却被点燃：“徒弟，能被你看上的人，得什么样啊？”
什么样吗？
江寻的脸逐渐在路熙熙的脑海里清晰起来，扯动她内心最隐秘的一份情感。
她低头默然良久，才出声作答，语气温柔：“他像雨天之后的太阳，他一出现，我的生命就亮堂起来。”
后半句被她缄默于心，没有说出来。
“现在太阳躲在云里了，我在等雨停，等太阳放晴。”
江寻出狱那天，他没有告诉路熙熙，他因为表现良好，被准许提前释放。
他出了监狱的门，只觉阳光刺眼，他不自觉地低头用手遮挡，想要躲避炙热的阳光。
他一步步走得缓慢，不复少年时代的意气风发，站在马路上面对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时，内心居然滋生出不知所措的味道来。
关了这么些年，他早已与社会脱节。
有穿着蓝白色校服的高中生结伴骑车从他面前一晃而过，欢声笑语传来，惹得江寻驻足痴望。
他透过那青春的倒影，似乎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和路熙熙。
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过树影婆娑的梧桐大道，阳光从交错的枝叶间投下，把他们年轻的面孔照得发光发亮。
那个时候，他们觉得未来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喂，小星星，给我唱首歌吧。”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换一首，这首都听了一百遍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算了算了，还是给我唱《小星星》吧，你只会唱儿歌是吧？”
“是啊，以后你要是睡不着了，我唱儿歌哄你入睡。”
“哈哈哈哈，行。”
回忆被迎面而来的清风吹散，江寻眼睛发酸。
出狱之前他给自己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男人目光黯淡，与记忆里恣意的少年，宛如天囊之别。
他自己都厌恶自己现在自卑与落魄的模样。
他更不忍心让她看见。
江寻兜兜转转，从认识的人口中打听道，他的小星星现在真的成为了一颗耀眼的星星，是一名很好的律师，还上过当地的节目访谈。
他笑了，用着几年前的旧手机，一遍遍回放有她露面的那期节目。
她这些年，变得成熟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会哭鼻子的小姑娘。
视频里，她穿着干练的职业装，留长了头发，面对长枪短跑的镜头也丝毫不露怯，大大方方地讲着法律知识。
江寻隔着手机屏幕抚摸她的脸，就像是那天在监狱，隔着那块玻璃和她进行最后的告别。
别人提前保释都会迫不及待去见想见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近乡情更怯。
他知道她的律师事务所在哪里，可是他不愿意以这样的姿态突然闯进她的生命，打破她现在的平静。
他觉得自己不配。
认真想了几天后，江寻还是准备偷偷见她一面，就一面，他再离开。
那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格外得好，哪怕到下午了，也舍不得西沉。
夕阳的暖光，给人间大地撒上一层金粉。
这个下午，很像他们最初的相见。
一场误打误撞，让缘分开花结果，时隔多年仍旧难以忘怀。
路熙熙下班了，她熟练地踩着高跟鞋，手里拿着一杯没有喝完的拿铁。
她笑着看了眼火烧云一样的天空，在红灯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这个点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人来人往，无数人擦肩而过，不过都是过客。
她很想念江寻，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一个恍惚，红灯变绿，她随着人潮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一个岔路口。
江寻一直跟在她身后，目送了她一路。
他看她拿起手机对着天空拍照，看她笑着冲熟悉的人挥手，看她明媚而灿烂，在茫茫人海中都熠熠生辉。
他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也更觉得离开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