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推门进来,阮画京从他的怀里探头,顾母看见抱在一起的俩人,背过身去。 “伯母,您坐。”阮画京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给她倒一杯水。 “画京,你也累了一天了,不用忙活。”傅雅珍一脸慈爱地笑着。 阮画京分不清她真正的情绪,毕竟人家的宝贝儿子因为救她而受伤,没有点脾气是不可能的,她只好客套说:“我不累,谢谢伯母关心。” 她们坐着聊了会儿天,顾长珏缓缓起身,推着输液架往床的方向去,慢慢躺下,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不用在这儿守着,我已经没事儿了。” “不行!”阮画京和傅雅珍异口同声道。 这时,敲门声传来,司机把阮画京的东西从舞团带了过来,傅雅珍拉着阮画京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怜惜地说:“画京,你今天受惊了,早点回去休息,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伯母,我……” “我知道,这小子还想瞒着我,要不是你妈妈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受伤。” 她妈妈? 秦舒是在变相给她下马威么? “长珏都和我说了,他因为生意得罪了人,那个凶手选在舞团对他下手,还影响了你的工作,真是我们对不住你。”傅雅珍心软,说着说着竟流泪。 阮画京手足无措地看着顾长珏,他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她递了纸巾给傅雅珍,又虚抱住她的肩膀。 “伯母,其实……”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习惯逃避和欺骗的人哪能轻易改掉劣性。 “画京,我一定好好说他,免得以后你们成家了,他做事情还是不知轻重。”傅雅珍体恤地说。 秦舒失算了,顾长珏对她的真心以及傅雅珍的悲悯,秦舒统统没有算到,就连阮画京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她步步为营,满是算计的人生中,会遇见这短暂的温情。 她换好了衣服准备回公寓,临走时顾长珏毫不避讳地跟她索吻,傅雅珍装没看见他们的腻歪,给她切了盒水果带走,还送亲自她出住院部的门,阮画京同晚夜一样沉默,不知说何做何来面对这不合时宜的关心。 第二天一早,雾色浓重,她去警局配合做了笔录,离开前,她替顾长珏去见了曾妮一面。 曾妮一看见她,跑过来抓着栏杆嘶吼,她面颊凹陷,黑眼圈很重,连衣裙上还沾着顾长珏的血,“是你!是你抢了我的位子,毁了我的人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阮画京静静地看着她发疯,淡淡地说一句:“记得让你家里人请律师,明天我们谈谈赔偿的事。” “我不像你,我早就没有家人了,我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全是自己,而你呢?以前靠家里,现在靠男人,你根本不配和我争,你凭什么!” 不知是被哪一句话中伤,阮画京露出一个堪为悲怆的笑容,“我从没想和你争,是你自己太心急。” / 曾妮在舞团内伤人的事被上面的人压了下去,阮画京以避风头为由推掉了《舞者》的专栏访谈,杨韵让她暂时不要在舞团露面,等疯言疯语过去了再回来。 顾长珏还在医院住着,傅雅珍坚持要他待到拆绷带,除了每天去探视他的时间,阮画京在私人摄影工作室从天亮待到天黑,倒也没什么事做,只是待在那儿发呆就会有种回归母体的平和。 八月的最后一天,她从工作室的折叠床上醒来,身上多了一条从没见过的毯子,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踩着拖鞋往卫生间走,老狐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上身没穿衣服,皮肤黑得发红,和他擦头发用的深色毛巾有的一拼。 “早,”阮画京打着哈欠说话,“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凌晨,”老狐用手指戳她,她嫌弃地躲到一边,“不是我说你,睡眠质量也太好了,我进进出出好几趟,你都没醒,我要是坏人,家都被偷干净了。” “你走路本来就没声儿,跟个鬼一样,我能醒才怪。”阮画京定睛看他一眼,走进洗手。 “嘿,我每次轻手轻脚是为了谁?有房间不睡,就爱躺客厅,没良心的小东西。”老狐隔着门和她对话。 阮画京打开厕所门,瞅着他,说:“嘿,老东西,你脖子上的毛巾是我擦脚用的。” “早不说,恶不恶心啊你。”老狐把毛巾从脖子上扯下来,敲敲厕所门,问:“给你放哪儿?” “送你了,”阮画京在他面前向来没脸没皮,她打开门走出来,补一句“和你的肤色顶配。” 老狐靠在门框上,咂咂嘴,说:“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放。”阮画京从他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