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东离恭敬地接了过去,心里很是明白,这个令嬷嬷虽说是身在陵寝,可一切像是都逃不了她的眼,就很诚实地说了,“是,东离是有那样的心思。”
“你倒是直白。”令嬷嬷着饮口茶,“夜成寒是垂涎大权,野心勃勃,那你又是为何?”
“为天下黎民,泱泱百姓。”夜东离沉了眼眸,“虽说这些年我是在战场上,可民声民怨也知道不少,如今不仅百姓赋税繁苛,连朝中也是乌烟瘴气。我只是不想看着我拼死守的夜笙国,没落下去。”
“可如今夜成寒有帝后相持,在朝中早已根基深稳。而殿下常年在外,朝中势力并没多少,如何相斗。”令嬷嬷从坐着的椅子后抽出一本书,翻阅起来。
“我想,虽然朝中是奸臣当道,中正之士也不少,夜笙还是有希望的。”
令嬷嬷听了将手中的书递给夜东离,“还请劳烦殿下帮我转交。”
夜东离不解,“您为什么不亲自给他?”
令嬷嬷摇了摇头,身子竟然开始变得透明,“殿下没有察觉到么,老奴早就只是残灵一个了,如今不过是一副灵化的样子,维持不了太久,不想让她伤心。”说完就化作一缕清风飞进黑色盒子里。
夜东离对着养灵盒子拜了三拜,拿着书出去等人。
夜一墨被令嬷嬷遮了眼,然后到了青凝帝后的冰棺前。
看着棺中像是睡着的人,她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母后生辰,不孝孩儿来看你了。孩儿现在一切都好,您不必挂心。只不过…”
说着她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串串地流下来,“孩儿好久没吃过母后亲手做的稣花糕了,好馋,而且现在孩儿长大了,也很想喝一口以前您总不给的千梦酒。母后,母后,孩儿好想你,我好想你……”
哭着哭着,她觉得突现蓝光。
棺中母后胸前的蓝宝石愈发亮了起来,慢慢,蓝色的光晕中出现了青凝的脸,沉静,带着温和的笑。
她穿着的是一席青纱罗衣看样子,应该是从祭台跃下之前的场景。
“一墨,”帝后唤了一声,“你听母后的话。母后走了以后你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这是母后的命,前因早已种下,与你无关。要好好生活,活得快乐,以后你会有夫君,有孩子,你会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千万记得,不要去恨任何人,恨,太痛苦了。你出宫也好,什么都好,好好活着。无论如何,母后永远爱你。”
说完,帝后的景象就消失了。
夜一墨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身子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夜东离看着从大殿中走出来的夜一墨,有些担心,忙迎了上去。
“皇兄,真的有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爱情么?”
夜一墨将自己眼光全伫在他的脸上,等着答案。
“我想是有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小时候长听母后说起这句话,一生一代一双人,从小我就不明白,夜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万万配不上母后这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母后总这么说,还总是护着他。”
“大概是在帝后心里,和父皇就是这样的吧。把旁人都看淡。”夜东离猜想。
夜一墨摇了摇头,觉得不只是这样。
他们出发之后,一道影子也随行消失。
夜东离眼中闪过笑意,他早就感觉到有人暗中跟踪,只是不以为然。
醉生梦死楼里,一个房间老远就能听见莺莺燕燕的嬉笑声,原是大名鼎鼎的风流皇子夜松蓝正与姑娘们饮酒作乐。
众人正开心,只听“嘭”的一声,一人冷着脸进来。
“主人,少帝寻你。”
“鸠,我和你说多少次了。”
夜松蓝不争气地看那人,从女人堆了挣脱出来,去往隔壁。
“怎么,有事?”
夜松蓝扯了扯露了肩头的衣服,懒懒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夜成寒。
“夜东离带夜一墨去了帝后的陵寝。”夜成寒开口。
“那又怎么样?孩子去看看娘亲,这事儿你也管。”
“他们进去了。”
夜成寒此话一出,夜松蓝也是一愣,转而又是吊儿郎当地说,“那可见先帝后的确是想孩子了。”
夜成寒看了他一眼,“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有件事要你去办。”
一张纸递给了夜松蓝。
夜松蓝接过扫了一眼,抬头嘲讽道:“就这么确定她不知道这些年那些事都是帝后做的,你以为夜一墨她傻啊?”
“她不傻,傻的人不会活这么久,她只是无能罢了。就算她有所怀疑,又能怎样,向夜东离哭诉么?要不是母后坚持,本宫也不想在她身上费这些心思。”
夜成寒话中全是不屑,看似十分厌烦。
“行,我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