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旁移,发现赵聃一双丹凤眼似醉非醉,正紧紧盯着她。心脏霎时跳漏了一拍,元屏瑜只觉自己像个被盯上的猎物,她淡淡移开眼,目光再度集中在琴弦上,那道目光才逐渐消失。
此曲终了,神毓率先捧场:“赏!”
师晴温婉一笑:“早听殿下夸奖此处妙人多,本以为奏曲已是一绝,没想到还有此舞无双,的确该赏。”
艳无双尚未完全平复气息,勾起一丝笑意:“多谢殿下,多谢师姑娘。”
说完,她抬眸,看向赵聃,赵聃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摇摇晃晃起了身,走到两个姑娘中间,两只手往二人肩上一搭,酒气混合香气直往元屏瑜鼻子里钻。
赵聃轻佻惯了,神毓和身边的师渠面色一凝,神毓轻轻扯住元屏瑜的手腕,将人揽在怀中,师渠上前一步搀扶住醉眼朦胧的赵聃:“世子恐是醉了,歇息在此有失妥当,小人送您回去。”
艳无双出离沉默,并未多言,师渠拉着嘟嘟囔囔的世子走远了,艳无双才行了一礼道:“奴告退了。”
神毓无暇顾及她,囫囵点了点头,便低头劝慰元屏瑜:“阿瑜莫怕,世子那人风流,但我绝不会叫他动你一根手指头。”
元屏瑜不动声色抽出手腕,浅笑道:“多谢殿下。夜色已深,师姑娘还在等您。”
神毓扭头看了一眼师晴,后者正佯装大度在身后看着二人,神毓深知她脾性,只能点点头:“下去吧。”
闻言,元屏瑜如蒙大赦,脚步轻巧退出房间。
师晴上前,挽住神毓的手臂:“殿下,元姑娘自是见惯了这等场面,若要等殿下时时解围,恐怕也坐不到云楼第二的位子上,殿下不必太过忧心。”
眼见神毓皱眉,她又连忙接道:“离国国主似乎越发不好了,前几日还听我父亲说离国王后病急投医,不惜搜罗民间名医入宫。”
听到这里,神毓想要挣开她的手臂又松懈下来,约莫着元屏瑜已经回去了,他这才带着师晴往外走:“只是传闻罢了,离国国主若真病重至此,定会愈发严防死守,怎会叫王后大剌剌搜罗名医,岂不等着天下大乱?”
师晴温声道:“是我驽钝,殿下说的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陛下都信了。”
神毓神色晦暗不明,“他等着一日想必等了许久。”
师晴轻抚神毓胸口,神毓温和简单,神伏薄情深沉,即便神毓不是太子,她私心里也更加偏袒神毓,即便面对倾心的女子,神毓还是会给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体面。
后宅深宫里,男人的这点心软和纵容就能害死很多女人,日后她若为王后,路也更好走些,谁又情愿真的伴君如伴虎呢?
“殿下别担心,陛下想要换回神伏,还要问问离国国主答不答应。”
“国主体弱,露了疲态,摄政王虎视眈眈,一旦摄政王谋逆,或是扶持傀儡上位,又怎么会不换回自己心爱的儿子。”神毓苦笑:“孤做了这么些年太子之位,像是从神伏那偷来的。父皇根本就不喜欢孤。”
师晴轻轻揉捏他的小臂,柔声道:“殿下不要这么说,质子一旦换回国,意味着战争就要开始,摄政王若真有心搅弄风云、谋逆篡位,又怎么会放任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摄政王再怎么也要考虑离国的利益。”
神毓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孤先送你回府,云楼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殿下是为了元姑娘?”
神毓没有说话,师晴接着说道:“殿下,我若有一日能常伴殿下身侧,势必事事以殿下为先,殿下难道情愿元姑娘一辈子呆在云楼,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吗?”
“殿下,您的脚下不止区区东宫,我站在您的身边,看得见的,也不仅仅是这云楼,我会为您排忧解难,叫您得偿所愿。”
神毓这才抬眼看向她,似乎在衡量,又似乎在认真考虑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道:“当真,能叫孤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