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的话显然在帮她,她不但不顺势而为,用自己的病摆亲生母亲的架子来道德绑架岑诗月,反而宽慰岑诗月随心所欲。再暗搓搓的表示一下自己对岑诗月生活细节的关系,却不邀功。
真是,一个好母亲,如果孙皎如是发自内心的话。
后面的话题终于从岑诗月身上绕开,成了长辈阔别多年的叙旧。
用完饭后,外面天已经大黑,岑诗月跟周望阔别,出门的时候孙皎如往他们两人怀里各塞了两个红包。
见他们有不收的意思,孙皎如说:“月月你同学家是个有礼数的,你过去那边肯定也要给你红包。”
她把红包又往两人口袋里面塞进去了点,对周望说:“就当阿姨是礼尚往来。”
两人没再推脱。
孙皎如看着岑诗月的眼神欲言又止,显然有话要讲,又碍于有旁人在场,周望识趣地说:“我先去热个车。”
两人面对面而站,不说话一时间有些尴尬,孙皎如帮岑诗月把脖子上的围巾整理了一下,温声道:“月月,妈妈其实心里是希望你能陪我在国外待一段时间的。”
或许是快要离开,她这次开门见山:“你不愿意去国外生活,妈妈可以理解,你不喜欢妈妈,妈妈也理解,但人总是会贪心一点,特别是你又这么乖这么好。”
她疼爱的摸了摸岑诗月的头:“这些年妈妈错过你太多成长,希望能够尽量弥补一点。”
“你既然理解,没必要再问,明知道我会拒绝。”岑诗同她一样直接。
“因为不甘心,所以还是想厚着脸皮问一问,毕竟被自己女儿拒绝,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孙皎如释怀一笑。
她上前抱了抱岑诗月,停留许久,把头埋进岑诗月肩膀,像是做着最后的告别般:“等你开学了我就回去,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你要是想见我的话就给我发个消息,我再回来。”
岑诗月双手垂在腿边,指尖攥紧。
良久后,孙皎如退后一步:“走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她朝岑诗月挥手作别。
许是空气湿冷,岑诗月腿有些麻木,身上跟灌了风似的发冷,转身离开的脚步缓慢。
她走到一半突然回了下头,后面的孙皎如笑着摆手让她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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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周望手上握着本迷你浓缩知识点小书,音响里面正放着正字正腔圆的《岳阳楼记》,见岑诗月坐上来,他把东西收起来,再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
“你车上什么时候放了这个?”
“老早就放了,不过您老人家不在意而已。”
点火,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个旋转,车就从库里面出了去。
天黑路滑,周望没敢开快,慢慢悠悠地,两人都没说话,他专注开车,岑诗月专注放空。
过了会岑诗月伸手把音响关掉了,叫周望。
“嗯。”
被应了,但她没接话。
叫了又不说什么事,放在一起周望早就问候这人祖宗了,但这人是岑诗月,他无形之中就有了极大的耐心,等着她的后话,其实她就算不说,只是无聊叫着他好玩,一遍一遍的叫,他想他应该也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回。
岑诗月:“她想叫我陪她去国外一段时间。”
周望偏头看她一眼,还以为孙皎如会打直球,他回正视线,盯着路况:“所以你是在问我意见?”
“我不知道。”她叹气,原本她坚定的念头,不知道何时出现了松动。
“你觉得自从你妈回来之后,对你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周望问。
岑诗月想了下,好像,除了李钰时常提及让两人关系重归于好,有点烦之外,并未对她既定生活轨迹造成什么影响。
孙皎如遵守着她给两人划定的界限,从未过界一步,连分别时的话,都遂着她的意,卑微得不行。
见岑诗月不语,周望心中了然,又问:“你觉得跟你妈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岑诗月脸贴在蒙起水汽的车窗,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正方形,“我只是觉得,她那么瘦,风吹得我有点冷,然后她怀里好像挺暖和的。”
“那你就回想一下,你在犹豫时,脑子里面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岑诗月回过头同周望眼睛对上。
周望:“没有人不会犯错,我们不能因为畏惧犯错而害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