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发现自己偷窥,青云神色都未变一下,“比酒楼讲的书有趣多了。”
阿鸢转头,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狭长凤眼,“青云道长?”原来是老熟人。
“好久不见,”青云隔空敬她一杯。
阿鸢没想到竟然是青云道长,她隐隐猜到他不是简单的道士,却不知他出现在这,又偷窥她意欲何为,“阿鸢这厢有礼了,哎?道长身边那个小道士呢?没跟来?”
“在里面睡觉。”
“喔~”阿鸢笑得邪媚,她死后化成鬼魂,挽城那时又是一个法术低微的小精怪,阿鸳自然知道那小道士乃是一女子。
青云也不解释,只淡淡道,“你吸食人魂魄了?”
阿鸢心里一惊,果然来者不善,“道长是来降我的?”
“当初做魅不入轮回是你自己的选择,如今这般行事又是何道理?”
阿鸢低低一笑,“道长这是误会我了,这些魂魄是那些凡人自愿给我的。”
都说失恋会让人失魂落魄,这话确实不假,当你真心实意的爱上一个人,分开之后魂魄会因为失意而大动,这时如果对方有心取你魂魄,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所以阿鸢没有说谎,魅本是法术低微的邪祟,不能伤人,凡人因为失意魂魄大动,情动之时是会真心实意的说出献出魂魄的话,凡人意愿强烈或者十分伤情时,会有魂魄自动离体的情况,不然她也取不走。
“今日愿意给你魂魄,未知明日还愿否?况且你取不同人的魂魄也圆不了你投胎的梦,除非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愿意将自己的魂魄全部给你。”
“有哪个人会愿意把自己的魂魄假手于人?道长这是说笑了。”阿鸢手心幻出一个小小的灯盏,里面漂浮着一个魂和两个魄。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你当初放弃轮回要做一个魅。你不是说你不会爱上任何人?魅只要不付出感情,便能长存于世,你要这些魂魄有何用?”
“以防万一啊,道长这都不懂。”阿鸢朝着那灯盏吹了一口气,那三缕魂魄如轻纱般飘飖起来。提起前尘事,阿鸢好奇道,“景溟哥哥和她转世了吗?”
青云一只手指戏弄着水里的鱼儿,笑道“现在应该两岁了吧,这一世,他俩是青梅竹马,会顺利结婚、生子、到老。”
“他们终于盼得圆满了。”阿鸢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本是极圆满的,但景溟从生下来便双目失明,”鱼儿轻轻吸吮着青云的手指,不知为何想起挽城从前是一只鱼的时候,胖胖的,握在手里会塞满整个手心,“这也算你留给二人的印记。”
印记,是灾祸吧。阿鸢忘不了景溟将来世的眼睛许给幼鱼时的坚定,也忘不了他幻出桃花花海时的温柔,小公主终于等来她的一世夫君了,而自己的又在哪里呢?月亮如此清冷,不知是否如她一样孤独。
“你是来捉我的吗?道长。”虽然极不甘心就此离去,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你放了那一魂两魄,找到一个真正愿意将自己魂魄献给你的人,抑或是你爱上别人魂飞魄散,再或者你就这样清冷的活着,我便留你一命。”
“道长这话让我不解,这一魂两魄也都是别人自愿给我的。”
“他们失魂落魄,你捡起来,不算他们自愿给你的,我说过了,这种今日失魂落魄明天就抛却脑后的,不算。”
“那怎样才算?”
“自愿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奉到你的手上,并且永不后悔。”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那你便永远这样孤独的活着,或者爱上一个人魂飞烟灭,这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夜间风凉,帐中人嘤咛一声,裹紧了被子,青云放下窗子,撂下一句话,“我会一直在这盯着你,别耍小聪明。”
阿鸢看着放下的窗子,嘴里咕哝着抱怨两句,不情不愿的将灯盏里的魂魄吹了一口仙气儿,那三缕魂魄便飘飘摇摇的飞向主人的身体,手里的灯立时灭了。“月下仙人保佑,别让阿鸢再爱上任何人。”少女双手合十,至诚祈祷。
次日晨起,挽城揉揉醉酒而昏沉的额头,不知昨日喝醉以后有没有像在天上那次一样乱说话,一会儿留意一下上神的脸色,不好就撤。
挽城洗漱好来到屋外,上神果然已经在桌边坐着了,桌子上的饭食还冒着热气,却丝毫未动。
“上神?”挽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低低唤道。
“起了?”青云转头,白玉似的脸上波澜不起。
“嗯,”看来没有生气,挽城松了一口气,坐到青云对面,“上神在等我吗?”
青云给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将茶水倒好,挽城急忙端起茶杯押了一口,“喝了这茶,感觉一整天都清清爽爽的了。”挽城讨好的笑道。
“昨晚我看到纤月了。”青云自己也抿了一口茶,果然清甜可口,这用荸荠煮的水在井里冰一夜,清晨起来喝,真是解暑开胃,让人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