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虚空的手被时蓝轻轻牵住。
他没有用力，握住她的四指，带她站了起来。
“嫁衣，换一身吧。”语气耐心温和，手却已放在她衣领处，大有一副忍耐不住想立时替她换掉的架势。
看出时蓝的矛盾，环音忍不住想逗他，慢悠悠问：“为什么？”
那只手渐渐捏紧了衣领的边缘，他面色平静看她：“它配不上你。”
它？
是说嫁衣，还是丢下她离开的那个人？
不过时蓝这话正合她意，环音弯了弯眼睛，笑起来：“那我穿什么？”
“我给你准备了新的。”
空中忽然飘落起花瓣，众人觉得惊异，不禁抬头去看。
不知是哪里来的风，将三月桃花吹落，像是在为接下来的拜礼铺景。
三三两两的桃花落地，众人才回神，看向两人。
那位后到的仙君，此刻已换上了正红婚服，身边新娘的嫁衣亦换了一身新的。
两人婚服颜色相称，样式相辅，暗纹是如出一辙的翎鸟，华贵而有质感。
当真是般配的很，一对璧人。
新人并肩而立，站在庭院中央，众人望过去，又不敢说话了，窃窃私语声停下。
大婚不成的事年年都有，总有各种意外，然而这换人继续的情况，还是第一回见。
……到底是他们没见识了。
众人正在思索自己是该离开呢，还是继续留下来观礼呢，下一刻就见仙君伸手，凭空落下一把金瓜子。
他道：“吾妻阿音遇人不淑，今日一点心意，还望众位日后莫要说她闲话。”
金瓜子！
这阔绰出手！这护妻！
先前半途离开的哪里比得上这位啊！
众人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去抢金瓜子，心中再无其他想法，只道这新娘真是个有福气的仙，婚后定会过得极好。
“小蓝。”环音看了一眼乱哄哄的宾客，似笑非笑看向时蓝，“我不喜欢那个称呼。”
牵着她四指的手顿时一松，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双墨色眸子里的情绪，就见他垂下眼眸：“我逾矩了是吗？那以后我便还是叫你环音……”
“是不喜欢阿音。”
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忍不住想笑。
吾妻算什么逾矩呀？她既答应嫁他，他怎么唤她都不过分。
只是按他这性格，今日当众求娶，恐怕是他做过的最出格的一件事。
“王八蛋就是这么叫的，我嫌弃，你换一个。”
他低着头，似乎怔了一下，重新抬眸看她：“那，音音？”
“嗯。”她应了一声，露出笑容，“还不错。”
枝头有风拂过，沉下的微弱风势又带起衣袖翻飞。
大红色的袖口，飘逸如团团烟霞。
环音神色终于带上认真：“来拜礼吧。”
拜完天地，夫妻对拜。
环音不经意间抬眸，见他微微翘起唇角，面上浮出一点悦色，似沉雪在日光下化开，褪去了严严寒意。
她嫁给他，即使只为了用他气别人，也值得他这般高兴吗？
周围宾客松了气，无数道贺声响在耳边。
环音原本打算借他气完棋墨便解灵，可现下看着这位仙君，心里忽然生出荒唐的想法——
倘若他真的这么喜欢她，能对她好，那和他凑合着过下去，也不是不行。
反正道侣一事，有也是那么回事，没有也是那么回事。
念头闪过，她不禁多看了时蓝几眼。
他低下头，正好能看见浓密的睫毛。又长又软，像蝶翼一般颤动着。
果真哪儿哪儿都比棋墨好看。
就是日日看着他用来养眼，那也很值了。
环音忍不住又笑，真没想到时蓝仙君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
拜礼完毕，她伸出手，弯唇朝他笑。
“小蓝，来抱我。”
他微怔，低头似是消化了一下，才依言走上来。
仍是不敢用力，双手松松从她腰际揽过，抱住后背，低声问：“这样吗？”
即便拜完了礼，在凡人眼中已是夫妻，他也没有多冒犯她，很有分寸地在她不远不近的位置。
他靠过来的瞬间，鼻尖蓦然被一股松香侵蚀。
好闻到让她失神了一瞬。
但这种抱法哪能让王八蛋生气呀。
“你坐。”
他松开她，依言坐在了她之前坐过的大箱子上。墨色的眸子倒映出她的模样，专注而认真地在看她。
环音一撩裙子，坐上他的大腿，单手搂住他的脖子：“现在抱。”
挨上大腿的瞬间，即便隔着几层布料，她也立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