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音将视线移向白衣上的血迹：“骗人。”
“真的不……”
话未说完，突兀地断在时蓝口中。
金霞在前方翻涌，翎鸟羽翼下湖光山色。
少女忽然逆光而来，倾身抱住了他。
许是顾忌着他的伤口，她没怎么用力，双臂松松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侧道：“时蓝，谢谢你。”
声音低下去：“但你下次用别的法子就好，别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闻着少女身上散开的清香，看着她乌发上跳动的霞光，时蓝僵在了原地。
她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叫他的名字，然后对他说，别再伤害自己了。
所以她什么都明白。
他脑子发钝，竟难以消化这意味着什么，半晌才缓缓问出一句：“你都知道了？”
即使知晓一切，也不会觉得他小人手段，不会讨厌他？
即使知晓一切，还是选择陪他演完那出拙劣的戏，还是选择维护他？
“小蓝。”她又叫回了之前的名字，“笨。”
少女松开他，退后一点，双手捧上他的脸，微笑着问道：“时蓝仙君是谁，区区一个棋墨就能把时蓝仙君推下火海，你觉得这可能吗？”
“以及，那是我的书，我大抵比你更熟悉某些情节。”
曾经孤身一人斩杀火麒麟都面不改色的时蓝仙君，却在这一刻窘迫得红了耳根。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蠢。
她眼尖，似乎发现了他的变化，眼里透出新奇，又伸手去摸他的双耳。
但这一摸，只会让他的耳根更烫。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环音的大胆，微微偏了头，语气满是不自在和不习惯：“音音，你……”
耳边传来少女的一声轻笑。
她说：“你别躲呀，我不觉得你卑鄙，也不觉得你笨，这样够不够？”
时蓝垂下眼睫，将之前两个字回给她：“骗人。”
方才还说过他笨。
“那这样呢？”
温热气息逼近，额头被少女轻轻吻住。
他眼睛一瞬间睁大，不由伸手抱住她的腰。即便之前已经抱过，可当掌心再次触及，那种感觉依然令他沉沦，无法自拔。
待她的唇离开，那双手臂逐渐收力，将少女紧紧拥入怀中。
耳畔风声呼啸，时蓝闭上双眼。
他想他生生世世都不愿意再放开环音了，她身上的柔软与芬芳，她的所有，都已是他忘不掉的美好。
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只要她不讨厌他。
环音任由他抱着，翘起唇角，轻声道：“没有骗你。不觉得你卑鄙，也不觉得你笨，只觉得你可爱。”
甚至可以说一句，怎么会那么可爱啊。
“……可爱，是什么意思？”
他问完这句话，终于放开她，停在很近的位置看她。
那双墨色眸子在漫天金霞下，被渡上一层绚丽色调，流光溢彩。
看出时蓝在努力跟上她的思路，环音忍不住笑了，她没有立刻回答，复又提起之前的话题：“你还没答应我，以后不再伤害自己。”
“多少妖兽手下都不会负伤半分的时蓝仙君，却在这种小事上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你说，棋墨他怎么配？”
他睫毛颤了颤，眸中渐渐添上星星点点的光，最后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得到承诺，环音终于放下心。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如此，我都知道的。你想怎样对棋墨都可以，只有一点，你别伤害自己，棋墨他不值得。而且——”
“我心疼。”
最后一句露骨的话果然让他有所反应。
见他瞳仁急剧颤动了几下，环音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飞快接着问：“现在，我给你解释可爱的意思，要不要听？”
时蓝愣了一下，咽下想问的话，点头道：“嗯，听。”
即便他那么在意那句露骨的话，那么想问个究竟，却还是选择陪她说起其他的话题。
她早该明白的，他一向都如此——
想要什么他便寻来，想说什么他都听着，想做什么他都依她。
时蓝对于她，当真是捧在手心里爱护。
“我说你可爱，便是有点喜欢你的意思。因为喜欢才会心疼。”瞧见他的反应，环音又笑了，“听懂了吗？”
时蓝没有回答。
只是在那一刻，他眸中燃起的火苗终于变成了熊熊大火。
他紧紧盯住她，似是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良久才声音微哑地重复：“喜欢？”
“嗯，喜欢。谢谢你帮我出气，我……”
流霞云雾间，时蓝微微探身，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