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喝了药后怎么晃也不醒,她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蛹,马文才和马统折腾半天也撕不掉她身上的衣服,只好打消给她换衣服的念头。
吹熄蜡烛,马文才也脱下衣睡觉,刚躺下就觉得不对,他一摸,发现马统把枕头换成了杨仪送给他的那个,嘴一撇,就要丢掉,但丢到一半手又缩回来,就这么躺了下去。
还真的舒服。他想。
忙了一晚上,他迷迷糊糊睡过去。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马文采揉眼点灯,果不其然,杨仪穿着带血的衣服蹲在凳子上,手拿一本礼记在背书,黑灯瞎火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背的。
“杨仪?”马文才叫她。
杨仪不动,继续背:“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马文才松口气,他还是习惯傻子杨仪,举灯坐到她旁边,支着脑袋看她。
杨仪又背了一会儿,马文才道:“你背错了。”
“啊?”杨仪茫然。
马文才抽走她手中的礼记,换本兵书给她:“诺,夫子今天讲的是这本。”
杨仪看一眼,又开始背:“道者,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你说,我是不是有能力做将军?智信仁勇严这五者,我哪一点没有做到?”马文才问。
“嗯。”杨仪点头,她烦死这个耽误她背书寻找真理的人了。
“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
“你说当我是朋友,是认真的吗?”
“嗯。”
马文才嘴角翘起,但很快冷脸道:“你这个傻子,是贱民中的贱民,凭你也配做我马文才的朋友!”
杨仪才听不懂他说什么,又“嗯”一声。
马文才一噎,阴沉不定地看她一会儿,忽然恶劣一笑,问:“你今天发疯,是因为看到了血,是吗?”
杨仪顿了顿,总算给他点反应,转过头看他,轻轻点头。
“那你低头看看身上。”
杨仪照做,看到自己身上的血,她楞楞抬头,惊疑道:“谁的?”
“别人的,你杀人了,杨仪。”他恶魔低语。
“咚!”杨仪眼一翻,从凳子上摔下来。
……
微风入门,阳光普照。
杨仪悠然转醒,一转头看到室友淡淡道:“你叫杨仪。”
室友放下剑,看来是锻炼完回来的。说完这句,室友像是突然想起她已经不傻了,尴尬地找衣服换上。
杨仪爬起来,晕乎乎的看不清东西,晃晃脑袋,昨天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她拍拍脑袋,发现还是看不清,于是她仰起额头,朝矮榻边沿撞去。
“咚!”
杨仪头破血流,但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抬头,看到室友衣服穿到一半就跑来,又生气又惊讶地盯着她。
她眨眨眼睛,满脸血污,冲他一笑:“昨天谢谢你,文才兄。”
“丑死了!”马文才毫不客气。
杨仪擦把脸:“现在呢?”
“更丑!”
“哦。”
杨仪跑去洗漱干净,擦完脸后她发现昨天她穿在身上的外套不见了,她努力回想自己把衣服丢到了哪里,一转身看到马统在院里晾衣服。
她大眼一看,嚯,是自己的。
她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马文才扔给他的。
还好没脱里面的。杨仪侥幸想。
但还是要好好感谢自己的室友。
杨仪这么想着,计划请室友吃饭,这时一人手搭上她肩,头也不回就是一拳。
梁山伯顶着熊猫眼仍然关心道:“杨兄,你真的好了?”
杨仪讪讪笑道:“对不起啊山伯兄,我真的好了。”
祝英台虽然生气,但看在杨仪生病的份上很快就释然,掏出昨天在文楼捡到的东西:“给,你昨天掉的,我给你捡回来了。”
杨仪摇摇头,笑着把东西推回去:“这本来就是我要送给你们的,所以我才去找你。这段时间一直麻烦你们,我还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