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不外乎修堤,浚河,建闸三者,往往需决策者因地制宜,实事求是。
青山绿水,河岸宽广无边,两岸泥泞仍显示着退水前的洪水滔天。
散漫地斜靠着船沿,杨仪眯眼望着鳞光闪闪的水面。
一旁的杨青阴沉着脸,低头不知看向何处。
“杨青,我爹许过你什么好处?”
杨青轻轻摇头:“没有。”他抬头看她一眼,“小姐,我不是你,我想我的家人。”
杨仪哑然,忽然想到,杨青同她差不多年岁,却被迫远离家乡去监视一个傻子,在中原一待就是将近三年,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要心生怨怼。
“小姐,”杨青问,“这些汉民生死与我们无关,你为何一定要接受那祝家的委托前来治理河道?”
“我是谁?”
杨青疑惑地皱起眉,“小姐何意?”
他家小姐淡然道:“我是杨定之女,外人看来我锦衣玉食,玉叶金柯,可我从来不认为我有多么神通广大,我既不能上战场杀敌,也不能做官造福一方,连出远门也只能假托男子身份才能避免节外生枝。每每回看自己,总觉仿佛从未活过。”
“那小姐以为离开天水就是活着了么?”杨青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这一路以来,遍地饿殍,浮尸不知几何,人人易子相食,做官的不是逃就是鱼肉百姓的蠹虫,小姐之困苦与这些人相比譬若滴水之于汪洋。”
杨仪暼他一眼:“你似乎对我怨气很大。”
杨青假意惊恐,“小人怎敢?”
他又一次殷勤地推荐道:“其实小姐的忧虑不足为道,以小姐之才,将军必然看重,正所谓疏不间亲,中原人容不下小姐,难道将军会容不下吗?”
杨仪不想听他大谈杨定的优点,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笑了笑准备打岔,眼睛却无意瞟到了岸边,“那是什么?”
杨青也看过去,一个农人正在振臂呼喊,似乎是要过河,请他们靠岸载他渡河。
船夫见杨仪点头,便摆动木桨,指使小船向岸边划去。
船渐靠岸,那农人脚边堆的农具却很重,挪了几下不曾成功。无奈,杨仪跳下船去帮忙,杨青看她跳下去,也只得跟着下船。
农人兴高采烈,却不急着上船,反而转头大喊:“公子!他们上岸了!”
杨仪、杨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身奔向小船。
“快走!”
杨青对船夫大喊。
“解方!你这小人!”
一支利箭射来,杨青矫捷地闪身躲开。
他在书院遮遮掩掩,不想让他人看出自己武功高低,现在却没什么顾忌了。
佩剑出鞘,杨青得意:“马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解方,而是杨青!”
他终于能大方地说出自己的真名!
然而一只手却按住他的剑柄。
杨仪满脸惊愕,刚要说什么,马文才纵马倏忽而至,他甚至等不及马停下,就跳下马背,一个翻身落在地上,直冲二人而去。
他眼尖地看到杨仪搭在那人胳膊上的手,正好听到杨青的答话:“此刻不杀他,待会儿脱身就难了。”
“你们谁也走不了!”
他又急又怒,一脚踢向杨青。杨青也是不忿,举剑便刺,反手将杨仪拽到身后。见状马文才恨道:“谁准你碰她!”
“谁又准你对我家小姐指手画脚!”
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不相上下,杨青仗着有兵器,略胜马文才一筹,僵持之时那个农人向马文才丢来一把剑。
“公子,接着!”
马文才利落接剑,“噌”地拔出宝剑,“不想死就让开!”
“你……”杨青刚要说几句狠话,忽然注意到身后人似乎不见了,他一转身,就见杨仪已跳上木船,指使船夫快点划船。
“小姐!”
“杨仪!”
两人大惊失色,急忙朝她跑过来。
杨仪慌忙用备用槁往岸上一撑,小船迅速远离岸边,她帮忙划了两下,眼看岸上两人够不着她了顿时忍不住笑。
“你们继续,我先忙了。”
杨仪的笑容还没挂上两秒钟,就看到马文才大声喊道:“船夫,你把船划回来,这个金锭就是你的!”
杨青也反应过来:“她身上没有钱付你!”
于是船夫古怪地看了看杨仪,犹豫了。
“你先付钱。”
“……”
她还真没钱。
……
杨仪瘫坐在船上,神情恍惚。
杨青却比她还要激动,嘴撅得比马文才都高,瞪圆眼睛盯着她。
“……”
马文才突然有种他也不是那么委屈的错觉。他蹲在杨仪身边,下人递来水,马文才接过喂到杨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