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一时被吓得不轻,自暗宫回来后,又连续做了两天噩梦。
她梦见自己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囚牢里,耳边莫名回响着一些悲呛哀怨又带着痛苦尖叫的哭喊。
许多双熟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那里面充斥着各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后悔,有哀求,亦有漫天的怨憎。
摇曳的烛火,森冷血腥的刑具,差点没将她逼疯。
沈芸眼睫沾泪,小声的呜咽使得身旁的男人一下便警觉地睁了眼。
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果然触到了湿漉漉的一片。
少女仰躺着,弱态生娇,宛若一只可怜兮兮的幼兽,不知梦见了什么,惧怕得瑟瑟发抖,小手攥着身侧男人的衣角很是用力,像是遇见了救命稻草,紧抓不放。
祁无郁从她语无伦次的梦呓中知道她这次是被去了一趟的暗宫给吓到了,有些无奈她的胆怯,明明他也没将她怎么着,如何就又魇住了。
虽然男人爱她平日欢好时抑制不住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但担惊受怕的泪泣也是他不想见到的。
祁无郁搂住了她,轻拍她的后背低声哄着。
“ 乖,别怕。”
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少女那张啜泣的小脸先是埋进祁无郁胸膛蹭了蹭,攥着衣角的手指儿一松,转而抓上了他的衣襟。
沈芸安静了会儿,又断断续续抽噎了一阵,才躺在男人怀里重新安睡过去。
祁无郁见状,这才微松口气。而第二天醒来的沈芸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曾做了噩梦,半夜差点没被惊醒。她只隐约察觉这两天莫名睡得不是很舒适罢了。
这天芸芸去园子里采了一花篮的牡丹,赵粉姚黄魏紫五颜六色皆有,她坐在窗畔的小榻上,一袭薄如轻烟的纱裙迤逦委地,将花一枝一枝地插进玉瓶里装饰。
微风吹拂而来时,颤颤花瓣摇曳,少女身上层叠的纱裙也轻轻拂动,娇美动人得好似捧花下凡的花仙子。
祁无郁踩着金砖地走进,一来便看到这一幕。他大步向前,坐在沈芸身旁。
“ 芸芸。”男人声音含笑道: “ 我方才让母后替我俩指婚了,懿旨很快下来,婚期就在两个月之后。”
沈芸攥着两枝纤美娇艳的粉霞牡丹,闻言顿了顿,她呐呐地“ 哦 ”了声,而后继续插着她的花,丝毫没看男人一眼。
祁无郁不愿她如此无视自己,便一把将她抱入怀里,亲了亲她洁白的额角。
“ 懿旨下来后,按规定你需待在娘家等着出嫁那天…… 芸芸,你想回到月夫人身边住一段时日吗? ”
祁无郁说着,脸色稍显不虞。他并不想让沈芸离开王府的,哪怕只有两个月。照他之前的想法则是在大婚前两日再让她回返丞相府准备出嫁即可。
可月夫人直接绕过他找上了太后,两人一齐逼着他交出人。月夫人甚至含泪哭诉: “ 孩子丢了十多年,不提婚期如何紧,你连最后不过两月的相处也不愿给我这个可怜的母亲吗? ”
太后本就对这急匆匆的婚事有些意见。尽管她也很想自家小儿子早日完婚,可人家孩子好不容易才寻回来,你就马不停蹄将人娶走了,这么想都挺缺德的,对不住亲家。
可她拧不过着急完婚的小儿子,故而太后对月夫人那个愧疚啊,更不提待嫁娘子待在娘家等着出嫁本就属天经地义的事儿,旁人若是得知准王妃未过门就一直待在凌王府,传出去那也有碍名声。
就这事上太后和月夫人形成了统一战线,还将皇帝搬了出来。祁无郁再不愿,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可别人不知就算了,他还不知沈芸吗!那倔强娇纵的小东西本就不是自愿跟着他,他就怕她这一离了王府,又生出些什么不该有的小心思。虽然祁无郁也笃定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他也不想多出什么事端。
沈芸一想到当初那个凶狠恶毒的美妇人,就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脸上不知觉闪过惧怕。她对月夫人同样有着不小的心理阴影。
祁无郁捕捉到她眼里的惊恐,将茫然无措的娇娇儿放置膝上,一手拢住她不盈一握的软软细腰,另一手则捏着她一只香凝柔荑细细赏玩。
他低头亲了又亲她,温声哄道: “ 乖宝,是不是怕月夫人? 怕的话那就不去了。”
不去的话倒正合他意。
沈芸眼里闪过挣扎,如果可以,她两边都不想待。但她方才只是因为想到月夫人纯粹被吓了一瞬,很快,她心思又活跃了起来,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一次无疑是个好机会,比起铜墙铁壁的凌王府,待在丞相府应该会更好些。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离祁无郁远一点!
光是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心动,实在受够了狗王爷待她犹如玩宠一般的逗弄,严密的监视更是令她时刻喘不过气来,难受极了。
对月夫人的害怕也很快抛在了脑后。自己怎么说也是她亲生的,就算那恶毒美妇人再想打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