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调解药,寻宝剑,也都是她一手操办的。而唐沅呢,忽冷忽热的,一会儿指责端木瑾和石门串通,一会儿“不要她管”,如今又亲亲热热地和人家挽着手。
端木瑾比唐沅略高些,唐沅要与她对视就得稍稍抬起下颔。张之维几乎没有见过唐沅露出这样孩子般天真而信赖的目光,充满依恋——唔,他想起来了,即便方才在他怀里时,唐沅的眼光也不及此刻温柔。
这一瞬间,张之维也摸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廊下疏疏地挂了几盏红纱灯。端木瑾是亲自送人,所以也没有打灯笼,全借着身后的灯光,拿钥匙开了角门。
唐沅先走了出去,张之维向端木瑾点点头,不料端木瑾忽然把他叫住,声音很低地说了两句话。昏暗中端木瑾的脸有些模糊,可她说的话却清楚地进了张之维的耳朵,他有些惊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又听她道:
“快去吧,张道长。唐沅等着你呢。”
唐沅站在街上,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她没有走近,而是等张之维走到她身边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以往她这么做,张之维就会主动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讲个清楚。这次却不然,张之维接过唐沅手上的剑匣,忽然被唐沅按住手背,只觉得她掌心温软柔滑,又听她柔声问道:
“怎么啦?好像有点儿不高兴?”她眨了眨眼,“碧眼狐狸也好,石门也罢,不会善罢甘休。我总得有一件兵器防身。”
“嗯。那你怎么又说三两天内就把剑还给人家呢?”
“你想,石门一寻到碧眼狐狸的下落就会动手。这件事很快就要了结了。”
剑匣拿在唐沅手上自然显得长,被张之维系在身后,却又显得短。两人并肩前行,这时唐沅早松开了张之维的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这时夜幕降临,云色昏沉,静夜无星,月光在云间吞吐。张之维想起家里没做饭,拖着唐沅到路边吃面条。这摊子是在一个茶馆边上支了一大口煮面的锅,扯了席棚,席棚下面用砖砌了几个矮台算是座位。这会儿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一瞧见唐沅跟着张之维走过来,尤其是唐沅穿得很齐整漂亮,更将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张之维道:
“我们还是去茶馆里吃吧!”
唐沅倒摇头笑了笑:“何必那么麻烦呢?早点吃完算啦。”
掌柜的端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虽然粗劣,但唐沅也不计较,很自然地扶起筷子都吃掉了。吃完了结账,两人回到落花巷。
李宏流的血早就干了,在地砖上褪成黑紫的一滩。张之维打了水来冲洗,几盆水浇下去,血色变淡,稀薄,终于消失了。唐沅进屋来:
“我有件东西想交托给你。”
她打开自己一直不离身的包袱,从里面捧出一只乌沉沉的一尺见方的匣子。这匣子像是乌木所制,光泽乌润,周身雕饰着莲枝花朵和展翅欲飞的凤凰,纹理纤毫毕现,纽子嵌着宝光莹莹的螺钿——张之维知道这是女人的首饰匣,想不到唐沅出远门,仍将这精致绝伦的玩意儿带在身侧。
“我原本把剑谱藏在这里,但被碧眼狐狸拿走了,好在她没把匣子损坏——因为这首饰匣是我妈妈的陪嫁,她走的时候留给了我。我不想让别人再碰它,打开它,能不能请你代我保管?”
“既然碧眼狐狸已经搜走了剑谱,怎么还会再来?”
“你怎么觉得这个‘别人’一定是碧眼狐狸,不是还有武当么?”唐沅把首饰匣推到张之维怀里,“好啦,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怎么样也好,就是以防万一嘛。”
“你不如交给端木瑾来保管。我粗手粗脚的,万一磕了碰了……”
唐沅圆睁双眸,她盯着张之维足足半分钟,似乎要直看穿他心底,忽然扑哧一笑,赶快别过脸去。张之维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
“你……”唐沅只说了一个字,瞧见张之维一脸不解,笑得更厉害了,连肩膀都抖了起来。
“笑什么?”
“你是不是——咳,没什么。”
“是什么?”
“真的没什么。”唐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端木瑾对我很好嘛。你也对我好。”这话说的还算有良心。张之维哼了一声,表示对唐沅的天良发现比较满意。唐沅的手又摸到他手背上了,指腹从手背擦到手腕,有些发痒:
“你和她不一样呀。这东西真的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唐沅的话语和目光仿佛都蕴含深意。张之维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大小姐你器重我,张之维敢不从命?”
唐沅笑眯眯点点头:
“这第一件事就算完了……”
“还有第二件?”
“唔——这第二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张之维简短地回了一个字:“说。”
唐沅反倒沉默了片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