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出了眼泪,还小声与我说,他很欢喜。”
“可那场令他欢喜的筵席,所为不止生辰,还有我的性命。在回去的路上,万千利箭射向衡儿所乘的马车,带走了他……”
“等等?你说万千利箭,那么你呢,你不在里面吗,怎么毫发无伤?”
他抬眼向我望来。
我在此前感叹过很多次苏桓的好相貌,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无论是痛苦的、悔恨的,亦或深情的、眷顾的,总归是能令人沉迷的,但此时此刻,他这双眼睛空得让我害怕,直觉告诉我,他接下来的回答,并不是一个好的回答,甚至很糟糕,糟糕到他可以以死谢罪。
他说:“因为我当时不在那辆马车上。”
什么?
苏桓怎么会不在那辆马车上呢?
我有些不解地问:“你不与你儿子呆在一处,能去哪里?”
“李淑华,我去见了李淑华。”
我再次听到了这三个字,这次不再是如意的咬牙切齿,而是苏桓的无尽痛楚。
我气得想笑,甚至想杀人,马车里坐着他的儿子,他怎么就能放下苏衡去找李淑华呢?
他就这么爱李淑华,爱到不仅要辜负周嘉宁,还要辜负苏衡吗?
做妖这么久,我除了跟孤鸿讨价还价欺负了几个不长眼的赖皮蛇外,还从来没想过要动手做什么,然而在他说出李淑华那三个字的时候,我是真真切切想要吃了他,我用尽全力克制,方才忍了下来,却还是忍耐不住满腔怒意,挥起他桌上的砚台向他猛力砸去,在他额上砸出一道深深血痕。
我骂道:“苏桓,你同我说你爱周嘉宁,但你又是怎么爱她的?你为了李淑华放弃了她一次又一次,后来更是放弃了她的孩子,你怎么敢爱她,又怎么配爱她?你的爱,可真让人恶心。”
“我并未想过他们会在那夜动手,我也未曾想到他们会对李淑华动手,当得知因我之故令她陷困时,我无法坐视不理,所以,我才——”
“够了!”我打断了他。
我不想再从苏桓口中听到李淑华的名字,也不想再听他的解释,再多的理由都无法改变他选择李淑华而放弃苏衡的事实。
他真该死,明明那些人要伤及的目标是他,可偏偏死的是苏衡,连我都恨透了他,周嘉宁又怎能不恨!
我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怒上心头,我本想冲进周嘉宁的屋子,恶狠狠地教训她,可我实在怕自己控制不了脾气,到时候生气出手揍她一顿,问她为什么要爱上这么个男人,所以我趁着白茫茫的月色跑了出去。
我不会腾云驾雾,那是神仙的本事,我们做妖的大多幻化成形,例如那猫妖就会变成只身手矫健的猫一溜烟就跑的没影。
可我是棵桃树,人挪活树挪死,所以靠着两条腿实打实跑了几里地的我,无疑累得半死。
等我缓过那口恶气,反应过来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跑到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了,而更莫名其妙的是,距离我大约五十米开外,躺着个白衣飘飘的死人。
这一天天的,真是晦气啊……
我心里默念:“天灵灵地灵灵,不关我事啊,我是个好人,哦不,好妖,我没害人啊……”
念到一半,那白衣处飘来一声细碎的嘤咛,我揉了揉眼睛,竖起耳朵,有些不确定地朝那安静躺着的白衣飘飘望过去。
别是尸变了吧……
我并不想多管闲事,却又怕那白衣服万一真是个人,自己见死不救坏了功德,于是秉承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我大着胆子朝他走了过去。
月儿弯弯,夜风习习,我见到了我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而他,也因此成了我“命定”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