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两个帮众都不自主地“咦”了一声。
正当这三人面面相觑,怔愣在原地时,那只西域鬼獒本是扒拉着院墙,冲着海府“汪汪汪”地吼叫着,忽地,它放下了爪子,在院墙根儿那用鼻子来回嗅着。
海府院墙内,一棵高大的朱砂梅树迎风怒放着,满树幽幽的红梅香气混杂着冬日昏沉空气中的雪气儿,若有似无地向着院外四处泼洒开来。
在这清冽的红梅香气中,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桂桔乌木香。这么细节的气味变化,对于万兽山上下来的三个大老粗们来说,是感觉不到什么。
但对于本是发现了线索的西域鬼獒来说,一时间灵敏的嗅觉却受到了最大的干扰。
它的喉间“呜呜”地低吼着,在那院墙根儿下来回转悠着,可刚才那一丝若有似无的三千身上的气味,却是怎么都寻不到了。
它从院墙根儿那,一点点地走开了去,顺着北街齐整的街市来来回回,前前后后地嗅着,找着,却全然没有半分目标。
对于黑风的这番表现,敖鹰是失望极了。
他甚至在心中泛起了狐疑,其实刚才那两个帮众说得对,这只西域鬼獒自打来了万兽山,压根儿就没咬过人!
这只西域鬼獒他是花重金买来的,买来时,不过刚生下来三五天的小幼崽,就嗷嗷乱叫着想咬人。
他那会儿招架不住,头疼得紧。谁知,这鬼獒见到三千,就像见着了自家老祖宗似的,听话乖巧不说,还对三千翻起了嫩嫩的,长着胎毛的肚皮求摸摸。
从那以后,被三千起名为“黑风”的西域鬼獒就在万兽山里“乖巧”地住了下来。
那会儿,幼崽时期的黑风只跟三千亲近,敖鹰见这架势,生怕养獒为患。别等着将来某天黑风长大了,被三千几番撺掇,能咧开了獠牙咬断自己的喉咙那就麻烦了。
敖鹰虽然直,但他不傻。从那以后,他便分拨出了这两个帮众,向三千讨教亲近黑风的方法。一来二去混熟了,敖鹰再壮着胆子靠近,黑风也能跟敖鹰撒欢一波了。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敖鹰摸清了黑风的脾气,只要各种肉类管饱,只要对它善意亲近,黑风还是会偶尔撒撒娇的。
但黑风对敖鹰的撒娇,和对三千的撒娇全然不同。毕竟,这是自己一天天养大的西域鬼獒,敖鹰心里还是很有谱儿的。
他甚至有时候琢磨,觉得这黑风,跟三千确实性子很像,不论怎么养,都永远养不熟。
现在三千消失了,全世界最能辨别三千身上气味的,就是黑风了。
看着黑风用鼻子嗅着,茫然地向着北街前方走去,甚至来来回回地没个重心,敖鹰本是燃起的希望,顿时又熄灭了几分。
“你俩还不赶紧把它拴住?”敖鹰一肚子烦躁没处发泄,只能跟这两个帮众一通吆喝:“杵在我旁边找死么?”
谁知,这两个帮众刚把绳索套在黑风脖子上,黑风猛地将头一抬,本是迷惑的眼睛瞬间发出目标清晰的光,下一秒,仿若发了疯似的,向着临街奔去!
其中一个帮众又是来了个猝不及防,根本没牵住,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好在,另外一个帮众反应极快,牵着绳索大呼小叫地跟着黑风跑远了。
敖鹰心下大喜,腿脚极快地追了上去。
这只威风凛凛的西域鬼獒张开尖锐的獠牙,露出血红的舌头,激动地一路狂奔,引来早间街市上百姓们的惊恐尖叫。
一路上,小摊贩,挑担老农,甚至是去书院念书的孩童都吓得四下奔逃,瓜果蔬菜,烧饼油条,被撞得满大街都是。
最终,黑风横穿多条街巷,欢呼雀跃地向着前方一处白墙黛瓦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这栋小楼位于北街和西街的拐角,看似不起眼,可楼前摆放的几张长凳,却坐满了人。
楼上牌匾题着三个大字——
济世堂。
敖鹰心下一沉,觉得自己真心养了条傻狗,可转念一想,又喜上心头。
三千被关进生死洞时,已是浑身有伤,不论那雪豹是不是他杀的,在那生穴里和雪豹之间若要独处,必定伤痕再添几分。
既然受伤,少不了要找大夫。
可敖鹰的喜悦刚刚上升了这么一瞬,却又看见黑风口中“汪汪汪”地向着济世堂的左方侧院奔去。
侧院有一棵两人高的大树,树下堆着好些废弃的,用过的膏药,细碎的药渣,还有许多带血的布条。黑风欢呼雀跃地对着那些布条来来回回地嗅着。
敖鹰大喜,眼瞅着那布条上血迹斑斑,一定是三千所用。他刚准备冲进济世堂去问个究竟,却见一个小药童,手提着一个半大的竹筐,里面装满了染血的布条,正向着大树下走来。
敖鹰见状,更是心中笃定了几分,那两个帮众立即心领神会。
三人一狗,气势汹汹地向着济世堂内冲去!
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