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兰雪声闷声挽起袖子,上楼取来了那一包何罗旧鳞,预备琢磨着熬点鱼胶。 阿四收拾桌上的碗筷时,顺带替她贴心地准备好了泡鱼鳞用的温开水,可兰雪声这会抱着那鱼鳞下来,瞅着这盆温水却止不住地犯了愁。 ——何罗的本体比之寻常鲤鱼大了十倍不止,那鳞片亦长得比那些家鱼厚。 她原想着不管那鳞长成了什么样子,风干了这么多年,总归都得似薯片那样酥酥脆脆、一掰就碎,孰料如今等她当真将这异鱼鳞片切实拿到了手中,她才发现,无论她怎样用力,那鳞都跟个钢板似的纹丝不动。 啧,这就是得道异鱼的威力吗?果然不同凡响。 兰雪声颇为中二地无声嘀咕一句,遂默默提起了家里最快的两把剪刀。 十分钟后那两把剪子纷纷崩刃阵亡,她瞅着那面上除了两道白痕便再无半点伤处的鱼鳞,瞳中终于多上了三分崩溃。 ——妈的,这玩意是真钢板吧!她能不能把这东西捐给国家做航|母啊?? 何罗罗只说他这鳞用凡火可能不大好熬,也没说剪都剪不动啊! 这得怎么泡?直接囫囵个儿的扔进去? 可她怕这鳞太大太厚了泡不透,别回头外面都析油跑胶了,里头还硬得跟那什么钢板一样! 可恶,她得找个帮手…… 兰雪声鼓了脸,纠结两秒后果断选择扭头求助风曦。 彼时后者犹自在那认真刷着代城的各大某吧论坛,她看着那忙碌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嗓子一掐便甜腻腻地开了口:“小风风呀~~” “卧槽,见鬼,从哪冒出来的死夹子,退退退!”冷不防听见那夹子音的风曦大惊失色,当即一掌拍向座下沙发,窜身落地摆出个格挡姿势,顺势竖起了满身的防备。 兰雪声见状不由狠狠抽了唇角,这下她连夹子音都顾不上了,对着风曦默默垮起个批脸:“不是,小风风,我就喊你一声,你至于吗——” “嚯擦,雪声,是你喊的啊,吓死我了,”瞧清了兰雪声面容的风曦缓缓松出口气,继而心有余悸地抬手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你这家里从哪进来个死夹子,这一拳头差点就捣出去了!” 好家伙,您老人家那一拳谁能受得了。 兰雪声腹诽着偷摸缩了下脖子,扭头又化身为了好奇宝宝:“所以,小风风你这是对夹子音有什么意见或阴影吗?” “我看从前孰湖在你头上蹬鼻子上脸,你也没作这反应过。” “害,这怎么说呢,从前我是对夹子音这东西既无阴影,又无意见。”风曦应声摸摸鼻头,“毕竟夹得好的小姑娘说话甜而不腻,还挺好听。” “——直到前两年‘夹子音’这东西突然在网上火了。” “然后呢然后呢?”兰雪声嗷嗷抻长了脖子,一动不动盯紧了风曦。 风曦生无可恋,回以看破红尘的一眼:“然后有一天,老陈精神病突发,在v信上给我连发几十条长达六十秒的死亡语音。” “——每一条都是夹子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个年龄段、各个音域值和各种奇怪方言的夹子音。” “他甚至用夹子音唱了一整首的《好汉歌》,就‘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的那个。”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哪来的勇气。”风曦冷笑,“可能年少轻狂太嚣张吧,总之我手贱给它们都听完了。” “——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中间一度非常上头,后来听见那《好汉歌》给我恶心的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差点当场毒发身亡,享年七千八百六。” “当时我是想关掉语音并狂喷他一顿的,但他那该死的语音条发太多了,一个接一个还不断刷新,一时半会竟然没能找得着我听的那条在哪。” “再后面我实在忍不了了准备直接关掉微信,那厮他居然开始声情并茂地拿夹子音朗读那种又土又上头的小说!!” “……然后你就又双叒叕上头了,”兰雪声战术后仰,“并稀里糊涂听到了最后。” ——看穿.jp “……啊,对。”风曦望天,“等我再回神那会,小说听完了,我对夹子音也过敏了。” 呵,女人。 一点出息没有。 兰雪声咂着嘴巴连连摇头,风曦见此连忙攥拳假咳一声,硬生生转移开话题:“咳,那什么,雪声,你刚才喊我是要干啥来着?” “喔,是这样,我想泡两片何罗旧鳞。”兰雪声就手抄起那两片折磨了她半个多点的干鱼鳞,“不过我觉着这鳞长得有那么点大,寻思掰碎了泡许能泡匀一些……” “但你没掰动?”风曦挑眉。 “是的,显而易见。”兰雪声颔首,“并且,我还崩了家里两把剪刀。” “正常,何罗的道行虽不算高,却也大小是条得了道的,普通凡铁当然破不开他的鳞甲。”风曦说着伸了手,“拿来,我给你掰吧。”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兰雪声从善如流,乐颠颠递上了那两片鱼鳞。 先前在她手里还硬得跟钢板似的鱼鳞,到风曦手中却酥得像块掉渣点心,她眼见着她轻松将那鱼鳞撕成指甲大的小片,并随手将之扔进了水盆中。 “好了,你还差点什么?”风曦拍手抖掉指缝里的碎渣,好整以暇地微抬了下颌。 兰雪声闻此思索着搓了下巴:“何罗罗还说他这鳞用凡火不大好熬。” “嗯,不加点东西的话,凡火的确熬不动它。”风曦点头,随即转身走去琴边,掏出了何罗。 睡梦中陡然被人薅出来了的小正太睁着双迷蒙睡眼满目懵懂,他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