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不要紧,我信你。”
说完这话,许明月便见沈潜的手指颤了颤。
他许久没有回应,只是沉默。
许明月的心随着这沉默,一阵一阵的发软,最后软成一片酸涩。
她心疼沈潜,不止一点半点。
世上女子爱人,总带些想要“救人”的心思。
若是一个女子心疼上什么人,那么距离这份心疼化为爱怜与心动,其实也就不远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许明月心中叹了一声。有些无措,但不多。
距她同沈潜说等一等才过去几日?她似乎已经看到会等来的结局了。
沈潜仿佛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他再看许明月时,眼中像缀了点点星辰。
他嘴角含笑,支开话题:“娘子方才教训那李乘风好威风,可之前我问娘子,不是说不要同小孩子计较么?”
许明月面上一热:“他之前也不如今天过分。就是小孩子,也要看犯事的轻重来罚。”
“嗯,那这不算娘子出尔反尔。”沈潜点头,继而又煞有介事道,“可沈某今日倒算是失言了,答应了两个小侄要留他们用膳,却还将人赶走了。”
许明月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淡淡飞了他一眼:“人是我赶的,不记你的过。”
沈潜被她那一眼飞得心摇神荡,却不肯放过她,支着下巴望她笑:“娘子同他们聊得那样开心,为何不留人用晚膳?”
许明月见他兴味正足,轻叹一口气,配合道:“我应了明昭,晚膳不留他二人,总不好失言?”
沈潜点头:“沈某明白了,是沈某碍着娘子与旁的男人把酒言欢。”
他这话说的,许明月都不知该从何驳起。
她无奈道:“什么旁的男人?他二人可是管我叫作婶婶的身份。”
说着又点了点桌上的茶壶:“这桌上只一壶清茶,我又要怎样与人‘把酒言欢’。”
最后语气软下来:“莫要拈酸了,我让他们先回去,只是想陪你好好吃一顿饭。你这样刁难我,难道还是想我将人留下来吗?”
沈潜总算满意,眼中兴味渐渐褪去,换上一片柔色。
他抬手,像要去触许明月的面颊,却又在几寸之外停驻。
“不瞒娘子,我真是醋了。”
他说着,眸子渐渐垂下去。
“我与娘子相识这些日子,还不曾见娘子那样笑过。”
许明月愣了愣。但她与沈潜待在一起时,其实是更舒心的。
“解梦生也好,何景明也好,虽说口中唤娘子婶婶,但瞧娘子的眼神,却总叫我觉得不舒服。”
“李乘风更甚。前日对娘子动手,今日又追到府中来。”
他抿了抿唇,说得可怜:“他们与娘子意气相投,又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我真是怕娘子被他们抢走了。”
许明月听得耳根发烫,定了定心神,才低声答道:“我又不是物件,不会叫人抢走的。”
沈潜却得寸进尺,手背试探着靠近,见许明月不躲闪,便轻轻贴上了她冒着热气的面颊。
“娘子的意思,是不会同我分开?会与我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是也不是?”
许明月偏了偏头,沈潜便乖顺地将手拿开了。
她又飞了沈潜一眼,这回的眼刀子比上回还软上十分:“哪里就能听出这意思来了?”
沈潜柔柔看着她:“不是这意思?”
许明月别开眼,低声道:“不是说等一等,这才几日啊。”
沈潜眼中笑意不减,静静看她一会儿,也低声道:“嗯,我等。只还要再求娘子,若是心意相通,时日上就通融通融吧。”
明知前方就是绿洲,却只能站在原地,等面前的沙漠一点点被风吹走。这样的滋味,实在太叫人受折磨。
许明月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但瞧他眼神,下意识便想避开。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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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应下沈潜,但许明月其实真的没有太多时间,能够细细地花心思去思索她对沈潜的心意如何。
又偏生他们从相遇至今,只有短短的几十日。
几十日里从一个陌路人,变为知己,又变为追求者,再到生出暧昧情愫的对象。
这变化太快,也太乱了。
更遑论除此之外,许明月才从傅府出来,其实也十分不愿再度变为某某大人府中的夫人。
总之,她着实需要多些时日去捋一捋。
于是收到李尚书夫人递来的请帖时,她立时便应了邀。
清漪随着她一同,到李府赴李夫人的品茶宴。
甫一进花园,便嗅到一阵浓烈的脂粉香气,随后才是茶香。
几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迎上来,许明月一一认过,在心中将各人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