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记下。
户部侍郎家的解夫人寒暄道:“昨儿我家梦生才回来说,见到了沈家的婶婶,天仙一样。今日见到,果然是天底下难见的仙人之姿。”
许明月浅笑,正要答话。
一旁刘次辅家的夫人却接话道:“沈夫人年纪轻轻,头一回便嫁得状元郎,再嫁又是首辅。这样的人物,哪能出落得不出挑呢。”
一片轻笑声。
许明月垂了垂眼,没有答话。
李尚书的夫人没有笑出声,但眼中也有笑意,道:“沈夫人性子内敛,从前在状元郎府上时从不与人走动,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人请来,别叫你们调笑跑了。”
一行人在席中落座。许明月的位置被安排在李夫人下座右手第一位,是极尊贵的位置。
但实际上这一场品茶宴,在场的几家夫人,都不将她当作多尊贵的人。
位置是做做场面,尊贵是顾忌着沈潜的面子。
至于许明月,在她们眼中,不过是以色侍人的角色。虽说是按着正妻的名分抬进了沈府,但到底是再嫁。
且沈潜那样的人,只好权术,不喜女色,兴许此时能痴迷她一阵,哪能痴迷她一生呢?
李夫人倒是听自家丈夫说过几回,说沈潜待许明月的珍而重之。
但她只觉得是自家丈夫不懂情爱之事,将场面功夫看作了情深义重。
“我也不是没见过沈首辅,他那样的人,我瞧一眼便知道,是没有心的。”
故而邀许明月赴宴,不过是向沈潜示好,给足了沈潜面子便是。至于许明月,在她们眼中,只是用于示好的物件罢了。
但座上几位夫人,又看不得这样以色侍人的物件与自己平起平坐,甚至坐得更高。
于是时不时便要刺几句。
“沈夫人这样的美娇娘,状元郎怎么舍得休弃呢?”
“我听闻是入府一年,一无所出,又不许状元郎再纳吧?沈夫人也是烈性子,若我说,男儿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何必为此争执,遭了下堂的罪。”
“也是沈首辅家中尊亲去得早,若非如此,要与沈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还难过家中尊亲那一关。”
然而不论她们如何说,许明月始终是面上淡淡,并不答话,也瞧不出心中是什么心思。
刘次辅家的夫人最先沉不住气。
她丈夫年逾半百,便是在与沈潜的争斗中落了下风,才只能占得个次辅的位置。
她本就对沈潜有芥蒂,今日又见了许明月——年轻、貌美,十来岁嫁得状元郎,如今又是首辅家的新妇。
光是余光扫到一眼许明月,都叫她气得胸闷。
偏生李夫人又将许明月安排在上座。
偏生许明月又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清高模样,仿佛她们这些恶言恶语,一句都入不了她的心。
刘夫人心中冷笑,再度发难:“沈夫人,如今再嫁了沈首辅,你可还有那不许再纳的脾气?”
她这话说完,座上几位夫人以为她是调笑,接了一句嘴:“沈首辅的眼光,怕是也瞧不上旁的女子。”
刘夫人却不接话,又对许明月问了一遍。
这针对太明显,座上一时静了下来。
许明月放下手中茶盏,静静看了刘夫人一会儿,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诸位夫人都不曾想过这样的事么?”
座上几位夫人都叫她说得一惊,然而惊讶过后,便是心中微动。
哪个女子不曾想过这样的事呢?然而天下男子,凡有了金银权势,便没有不想再找的。
不是纳妾,也要逛花楼。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不必说她们嫁入的高门大院。
起先也是有情,才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后头发现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盼不来的,情也慢慢没了。
相敬如宾是最好的,相看两厌也算平常。自然也会想起情意绵绵的时日,但那也只能忍着泪劝自己:都是这样的。
她们咽下这样的苦楚太久,已经忘了这是多苦的一件事。
以至于许明月说出来时,她们心中先涌起的,是惊异。
半晌,刘夫人先回了神。
她神色复杂,片刻,再度开口,语气已不那么逼人:“这样的事,沈夫人如今才嫁人,想想也无妨。往后的日子,你便知道了。”
许明月点头,道:“多谢刘夫人提点。”
宴上沉默一阵。
忽然有人道:“我从前在宫宴,曾见过沈夫人与状元郎,彼时真是举案齐眉,情深意笃。”
许明月敛眸饮茶,道:“都是从前的事了。”
“若是没有郡主那一茬,我倒觉着,以状元郎待你的情意,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未必不可能。”
许明月这回没有再说话。
座上几位夫人却来了兴味。
这时的问话倒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