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跃下城垛,刚刚突兀的举动僅僅想证实心中疑惑。 很遗憾,他的直觉再一次判断准确,却不能让他感到欣慰,被人一而再,再而三追杀,确实并还能让人高兴得起来。 城外的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希望他再次做出之前冒失冲出城斩杀领头人的行动。 射来那支箭劲道十足,他明显感觉得出,射箭人修为境界至少不输炼神境,以他目前的修为,对付一个修为全不受损的炼神境根本无法办到,除非观象重新觉醒。 温棠拍着胸口,埋怨道:“你差点吓死我,话说回来,突然上去干嘛!难道给人当活靶子好玩?” 沈渐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正色道:“如果我让你带上手下向扶余突围,你会不会听我的?” 温棠怔了怔,反问道:“刚刚我们不是就决定了这个方案?” 沈渐道:“我的意思是,你带他们突围,我留下吸引他们注意。” 温棠摇头,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行,大将军有令在先,恕末将不敢违抗。” 沈渐道:“你宁可让你的弟兄陪你一起送死?” 温棠还是摇头,“他们是军人,绝不会因为贪生怕死,违抗大将军命令。” 沈渐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劝,更不善于说服,只能叹气。 恍惚间,何长根那张朴实憨厚脸好像和眼前这张脸重合起来,他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皇家别院的生死悲剧,那份情至今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无法释怀。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很洒脱,想得很开的人。 但真正经历了惨痛的生死一线,他才发现有些感情也许只有那么一瞬间,却能刻在神魂深处,久久无法抹去,平日也许不会想起,然而每当到了相似情景,总会不经意的浮现出来。 扑在他身上为他挡下一剑的何长根如此;一面之缘便借刀给他的陆玄机同样如此…… “你知不知道,今天南鹤城之所以被围,他们很可能是冲我而来,不管选择突围,还是留下,只要我在,你们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他想做最后努力,劝说温棠带人离开,他一个人至少目标比较小,比大家在一起更容易躲避巫蛮人的追击。 温棠看着他,久久不语。 他从他眼睛里面看到了真诚,看到了果断,看到了坚毅。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道:“我让副将带他们从北门突围,我跟你走。” 这是一个军人对同袍的珍惜,也是对军令的执着。 沈渐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于是点了点头,叮嘱他突围时一定不要走常规路线,很可能前面有巫蛮伏兵正以逸待劳。 温棠算不上天南国顶尖将领,但他绝对称得上一名合格的军人,马上转身向不远处的副将下达了命令。 很快他回到沈渐身边,平静地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沈渐沉吟片刻,抬头看着直插云天的峭壁,道:“等他们一开始行动,我们就往山上跑。” 温棠也抬头往天上看,笑了笑,“亏得只有我们,带着他们想上去真不容易。” 沈渐笑道:“你这刚入神华道境的也不容易。” 温棠哈哈大笑,显得底气十足,“别看境界,经验丰富就行,不信一会儿比比,看你快还是我快。” 沈渐道:“某些方面你可能比我快,爬山,我让你一只手也能赢。” 温棠道:“那方面我肯定比你年轻人有耐力,爬山嘛!我可是猎户人家出身,能输给你一个仙都来的。” 沈渐忍不住说道:“等此间事了,我们找个地方比试比试不就晓得了。” 温棠道:“那就一言为定。” 两人大笑,目送城头上士兵有序往北城墙撤离。 一声炸雷在北城门响起,浓烟滚滚,烈火营突围战已经打响,弩兵换上了爆炸符箭,首先发难,随着爆炸声四起,残肢炸臂飞上天空,盾刀兵首当其冲,以长牌护身,杀入蛊尸人群,长矛兵紧随其后,在盾刀兵掩护下,矛出如林,挑翻前方不断涌过来阻止他们突围的蛊尸;两名副将和数名校尉则密切注视着周围情况,以防蛊尸中暗伏巫师,忽施偷袭。 温棠长吐一口气,最后看了眼袍泽,大声道:“可惜了那匹龙血马,姓沈的你给我记着,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欠我一匹龙血马。” 沈渐大笑道:“你要是活下来,我去南梅仙将那儿帮你讨一头狻猊回来骑着玩,岂不比龙血马拉风多了。” 两人一跃而起,冲破天幕气泡屏障,手足并用,攀附陡直湿滑的崖壁之上,向山顶疾奔。 数道尖啸声自城外响起,利箭破空。 三百步之外射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