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礼,你喜欢阿离?”
萧瑜做在雕花矮椅上,神情淡漠,不辨喜怒。
“臣无意高攀殿下。”周肆跪在堂中。
“是么?”
“是……”
萧瑜垂眸睨了一眼,从这角度来看,看不见周肆完整的脸,轻嗤一声,“当年她为了你,敢去拔太辰王剑,敢逼着朕,哦——就在你现在跪的位置,朕那时快要气疯了,你不感动吗?”
周肆紧锁眉头,抿唇,不知该说什么。
萧瑜道:“你一点都不曾动心吗?朕要听实话。”
周肆心中不安,睫毛轻轻扑朔,微微张嘴,却又顷刻哑然,心潮汹涌,难以言说,然而萧瑜看起来很有耐心,正气定神闲地等着他回答。
周肆自知瞒不过萧瑜,倘若今日不说,萧瑜大概会一直耗下去。
“臣对殿下并不存痴妄。”
萧瑜似乎很喜悦,悠哉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阿离也喜欢你?”
周肆脱口否认。
“爱卿,抬起头来,看着朕。”
萧瑜眼眸深邃,平静若死水,幽暗若深渊,“倘若朕把她许给你,如何?”
周肆怔愣一瞬,立马低头,俯身叩在地上,道:“臣惶恐,臣无德无能,何以消受。”
萧瑜意味深长地笑了,足够了,这就足够了。萧瑜在周肆眼里看到渴望,还有一丝欢喜。
“你走吧。”
周肆应声退下。
一路走出王宫,周肆整颗心都高高悬着,背后居于高位上的帝王,是明启年间的太子,是九子夺嫡的赢家,只要周肆有那么一瞬间的破绽,就会输,就会成为棋子。
周肆步履迈得极快,耳畔隐隐袭来的风像一剂良药,缓缓平稳慌乱的心弦。
正是暮春时,柳条多抽芽,细雨多绵绵,落英多纷扬,池中小河才露尖,锦鲤嬉闹。
两道清丽人影映在池面,忽而又往亭中去。
“你现还未站稳脚跟,此案若再查下去,恐与树敌无异,你可想过退路?”
“退路,想过,可总得先去做。”
萧离支揖着脑袋,无谓似的把玩手中的瓷器。
宋知弦举起茶杯,顿了一顿,复又搁在桌上,“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想做什么?”
萧离道:“这一次,张曜得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他父亲张业曾是你的授业恩师,你觉得他怎么样?”
“张太公是与祖父齐名的当世大儒,为人清廉中正,曾是内阁首辅,祖父是内阁次辅,同为阁臣,辅佐陛下,只是张太公身子渐衰,现下准备辞官了,那吏部尚书王成之才上位不久,现下又成了内阁次辅。”
王成之……
若非宋知弦提起,萧离总是将王贤这人遗忘,仔细回想,王贤此人,不过而立之年,却能做到这个位置,为人又极其低调,怎能不让人叹服一声。
宋知弦抿了口茶,道:“张曜与张太公并不合,早些年就另立门府,自己妹妹在宫里当贵妃,又与新贵、权臣交好,当凭着张饶等人的证词不一定能定他的罪。”
萧离对此很清楚,三法司都纠不出他的错处,可见朝中都有势力。
萧离慵懒地倚在矮椅上,细细推想着,道:“白竹卿是个狠人,想借刀杀人,他就这么想他张曜踢出去么?”
宋知弦淡然一笑,说:“他想要除去张曜,不找别人,却找上你这个还没站稳脚跟的,是想让你四处树敌,只能投到他的阵营么?”
“你大可以去问问周泽礼,他这些年升的快,想攀附的人不少,朝中的事他可比我更清楚。”
宋知弦并不知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萧离睫毛微颤,淡淡道:“他骗人有一套,再有,他是天子近臣,走得近了,难免遭人非议。”
宋知弦笑而不语,萧离说:“就因着我是女子,言官盯得着实紧,天天都有得参,不累吗?”
萧离能入朝听政,宫中几位皇子对她虎视眈眈,拉着几方势力给她下绊子,在宫里走得快些都得被骂。
宋知弦脸上笑意渐渐褪去,道:“你做这些,就没想后果吗?你迈进光明殿的那一刻,所有的刀剑都会指向你,因为你打破规则,所有女子都被所谓的贤良淑德所束缚,做不了想做的,历史上多得是想要推翻这种规则的女子,不是香消玉殒,就是被世人曲解抹黑。”
萧离看到宋知弦有些愤恨,萧离却道:“倘若百年后,我依旧籍籍无名,才是悲哀。”
要么败,遭世人唾骂,背负千古罪名;要么成,百世传颂,青史留名。人活一遭,玩弄个权势而已,成败不说,总得试过。
宋知弦感叹:“我迈出那深宅大院,坐在满是男子的学堂里,我感到悲哀,我入不了仕,只能做个内廷女官,婚嫁由他人定,自由由他人掌,我博览群书,习的经典,每一次的学术论述,我总是甲等,可先生却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