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可有拜帖?”楼府的看门小厮上下打量一圈黑豚,风尘仆仆,粗麻草鞋,腰间连玉佩都没有,莫不是上门打秋风的?
黑豚声如雷霆:“我找毛颖,你去告诉他,旧人来访。”
毛颖?
小厮的眼神一变,挺直的腰背瞬间弯下去:“郎君请稍后,我速去通禀。”
没过一会,一身锦衣的毛颖踉踉跄跄地跑到门口,握住黑豚的双手,双眼含泪:“黑豚,可是女君有吩咐?”
黑豚压低声音:“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细说。”
毛颖将黑豚带进自己的院落,挥散左右,目光灼灼地盯着黑豚。
黑豚不着痕迹地观察一圈,却不开口。
毛颖了然,率先将来邯子郸之后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得墨侠护佑,我们回邯子郸一路平安无事。楼使者遵守承诺,一进邯子郸,便为我引荐楼昌及平阳君赵豹。”
黑豚一直打量毛颖的神色,见其不似作假,略微松口气:“可曾成功搭线?”
毛颖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楼昌贪婪成性,我将制笔之法赠于他,他便待我如亲兄弟。”
黑豚抿唇,试探道:“制笔之法,乃你多年心血。仅售卖方子,即可得千金。你如今白送与楼昌,岂不可惜?”
毛颖展颜一笑,眼里具是明悟:“黑豚怀疑我,情有可原。锦衣华服,山珍海味,人人吹捧,确实让人沉醉。然,颖颠沛流离半生,只有女君毫不
犹豫地信任招揽我。士为知己者死!”
黑豚作揖:“颖高风亮节!只事关重大,望颖体谅。”
毛颖靠近黑豚,低声问:“女君有何吩咐?”
不待黑豚开口,门外便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伯伯!可是有旧人来访?”毛雪焦急地跑过来,引起随身侍女的担忧惊呼。
毛颖蹭地一下站起身,高声呵斥:“休要乱跑!你慢点走!”
毛雪推开房门,娇喘连连:“伯伯!拜见叔父!”
毛雪一眼就看到坐在那里的黑豚,乌黑的明眸不经意地一扫,微微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你们都退下,在院外等候吧。"毛雪命仆从们退下,然后在毛颖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黑豚看到毛雪鼓起的小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毛雪笑了笑:“这位年轻人是楼盛的儿子,他已经结婚多年,有着众多妻妾,然而却未能得到子嗣。幸运的是,怀有他孩子的福气,如今我备受楼盛器重,深受他的信任和宠爱。”
黑豚想起那一夜在女君院中砍光花草、荀爽默默流泪的情景,不知如何回应。
反之,毛雪趁着整理散乱发丝的动作,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楼盛对我的话言听计从,我在楼昌伯伯那里也颇受器重。至于与平阳君赵豹的关系,虽然有一些交情,但不能说是完全掌握。”
毛雪一脸羞愧,自觉对女君的重托有所辜负。
黑豚喝了一碗温水,嗓子不再感到干涩疼痛:“女郎做得非常出色,若女君得知,肯定会感到欣慰高兴。”
得到鼓励后,毛雪的眼睛一亮:“叔父这次来邯子郸,为何而来?”
黑豚轻声说:“女君有命令,如果韩国要献上党于赵,请务必阻止!切勿让赵王同意接收,以免与秦结仇。”
“喏!”
交代完这事,黑豚拒绝了毛颖的留宿,而是匆匆来到胡非子家。
胡非子是齐墨的潜在领导人,但一直未能获得各国高层的认可和重用。齐墨既不支持楚墨采取剿灭暴行义的方式,也不同意秦墨通过战争来制止战争,而是寄望于依赖人类的自律来实现兼爱的目标。因此,齐墨与楚墨互不看好对方。
胡非子见到黑豚主动上门,倒也没流露不悦,只是口气一如既往地尖刻:“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黑豚毫不客气地为自己拿了些吃的喝的,洗漱完毕后,才开始谈起正事:“我找到钜子了。”
胡非子的举动停滞了一下,毕竟墨家已经分为三支近百年,这可是钜子首次亮相:“钜子是谁,身在何方?”
黑豚淡然回答:“许皖鱼,年方十岁,蔺战如之女,廉颇之徒。现在居住在廉颇的封地,从事农桑之事,旗下有许行等农家归附。”
“楚墨?”
“自是听钜子之命。”
胡非子的思维迅速运转,墨家是一个高度集权的组织,而钜子则是其最卓越的成员。
然而,齐墨要承认一个女童为主,确实让人感到为难。
尽管如此,墨家的规矩是不可违背的。如果齐墨不承认钜子,甚至在墨家内部也会引起内讧。
“详细谈谈有关钜子的情况。”胡非子坐到黑豚的对面。
“女君倡导教导农桑,以仁爱百姓,过着朴素的生活,对有功者给予奖赏,对有罪者进行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