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仙君似是早料到这魔姬姑娘好哄的很,侧身晃坐在树上,一派潇洒仙姿,霁颜笑着故意道,“魔姬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伽蓝此时无暇理他,扑了一会儿绿萤,待绿点全都散尽,方才尽兴。
天命,这便是天命吧,不论在大魔头手下还是俏仙君手下都没讨到过什么好,
在这一拢流萤之前,伽蓝一直都深深以为这事追根溯源是二人修为差的太多,可如今不得不承认,是她自己太好拿捏了些。
伽蓝躺在另一个根树杈默默接受这个事实,悲愤的不想吭声。
俏仙君不知因何缘由也没同她搭话。
如此静默着,月上树梢,便迎来了树下一对耳鬓厮磨的小妖。
应当是妖没错的,伽蓝看着地上相拥的一双漆黑影子,螳螂精和蜘蛛精,这搭配着实令人纳罕。
“蛛妹。”
“螳哥。”
“蛛妹。”
“螳哥。”
……
二妖一叠声的叫着,嘴也愈离愈近。
伽蓝睁大眼瞅着,心噗通直跳。天外域果真稀奇,这等事都能撞上。
“看的如此认真,魔姬姑娘倒不怕玷污元神?”
蓦地凭空响起一个声音,伽蓝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抖,屁股下的树杈也跟着颤了几颤,树叶立时簌簌响了起来。
“啊。”蜘蛛精听得动静,吓得低低惊叫,一把推开了与她抱作一堆的螳螂精。
好在那螳螂精是个大条的,并未察觉什么不对,两句话将蜘蛛精逗的喜笑颜开,又抱拥在了一堆。
可怜伽蓝半晌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终于动了动僵掉的半边身子。
她嗔怒的目光直朝俏仙君飙了去。
可恶,忒可恶。
此情此景,若是她一个坐不住扑摔下去落在这一对交颈小妖面前可如何是好,双修这等大事一个变数便容易走火入魔,若她充了这个变数,阴德要损一大半的。
故意的,他定是故意的。
伽蓝对上俏仙君一张笑颜,只觉来气,咬牙暗道,“你瞧得比我还认真呢。”
俏仙君支头躺的悠然,亦又意念回道,“我瞧得认真,乃是因为我想到一桩要紧事,若没记错,蜘蛛与螳螂这两族都有个习俗。”
欲盖弥彰,伽蓝懒懒看他,脸上神色道,你看我信是不信。
“我骗你做什么,你细想想,性食同类,是不是它二族的习俗?”
俏仙君这一提点,伽蓝脑中似寻摸到些影子。
蜘蛛精和螳螂精两家,是有这个习俗来着。
据说妖帝曾为此事不甚烦扰,因得这一习俗,两族男女失衡的厉害,如此下去,他妖族要少多少壮丁,妖帝便同两族长老打商量,叫长老约束族妖,两族长老无法,回去便下了令,叫母妖修合之时管住嘴张开腿,一道令下的后果便是,族中母妖都不愿与公妖修合了,出生率跌到了妖族亘古最低,妖帝见状急急忙忙遣散了先头那道令,这才有所和缓。
如今看来,这习俗实乃是出自本性罢了。
然则,她在上头休憩,底下杀妖分尸这档事思忖起来着实有些惊悚,不行不行。
伽蓝自想的一阵摇头,冲与那树杈完美融为一体的俏仙君挤眉弄眼,“你使个术法,将他二人变走。”
一通沉默无言,伽蓝疑惑看去,便见掩在树叶间那张月白风清的脸好似睡着了。
“俏仙君?”她在脑中喊道。
除却下方小妖媚笑连连没有半分动静,伽蓝气的挥拳,装睡是吧,忒不厚道。
罢了,还得靠自己,伽蓝乌溜溜的转了一圈眼,冲嗓就学出了几声狼嚎。
俏仙君实在是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短识一日,他道这丫头张牙舞爪是个厉害的呢,竟用狼吼吓一对小妖,她莫不是以为小妖同凡人那般不经吓吧。
那声笑委实轻的像泉音一个叮咚,隐在一对小妖破口大骂的动静中着实不显,奈何伽蓝的五感不差,登时愤目劈了过去。
也不知是那几声狼吼还是树叶细簌动静起了效用,一对小妖匆匆收拾了衣物落荒而逃。
伽蓝只觉气的五脏庙都烧了个黢黑,唤出绿藤怒气冲冲飞下了树,啪啪在地上使劲抽着,翻腾起好大一片尘土,她就站在土尘中一鼓一鼓喘着粗气。
俏仙君看的傻眼,不由得收起了那副潇洒的坐姿,绷直了脊背。“魔……”
“你!”伽蓝委实是觉得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手狠狠往树上一指,“你下来同我打一架!”
诚然她不是不知斗法是决然要惨败的,只是若不出出这一口气,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一藤,能狠狠抽他一藤也是极好的。
这一指好似直戳到他心尖尖上,生出些惊慌的意味,不知为何竟乖乖飞身跃下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