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精彩的戏,这会儿也没人有闲心看下去了。
众人的目光无不例外的落在那坐在最前面的人身上。
那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衬衫袖口弯上去两截,露出一小段坚实有力的小臂。
这人是麦色的皮肤,五官俊美硬气。放浪不羁,看上去却显得带有几分匪气。
顾宣朗原先进来的时候一手插兜,臂弯里还带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这会儿坐下来了,外套随手丢给了阿福拿着。
那双眸紧紧盯着台上,指腹却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里的枪。
谁也不知道万一一个不小心走火,这枪子儿会飞到谁的头上去。
不用多说,顾宣朗的身边已然空出一片地方。谁也不想当第一个挨枪子儿的。
也不乏有眼尖儿的人认出来了这是谁,这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阳宴戏园二爷顾宣朗嘛!
这年头军火生意能做到顾宣朗这个地步的,即便是从来没见过也能打听到几分。
前不久顾宣朗重伤的消息在北城闹得轰轰烈烈,半真半假,谁也不知道实情。
这会儿算是给出了准确消息,这人还活的好好的呢。
顾宣朗表面上一本正经的看着台上唱戏,实际上手里的枪都快被摸透了。
阿福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虽说戏园是三位爷一块儿办起来的,可不是谁都像三爷一样爱听戏爱看戏,比如二爷。
顾宣朗向来就是放荡惯了的性子,平时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最讨厌不过。光是听着上面唱戏也能睡着。
若不是自个儿还要撑着场面,只怕现在已经哈欠连天了。
二楼的阳止把下面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春桃端着点心上来,低头放置点心的时候,小声道:“三爷,那人的枪里没有子弹。”
阳止听了,也不意外。
毕竟这人只是被人用来试探的,不会有人傻到在今天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不见阳止有太大反应,春桃问道:“不然我让阿福去问问戏园的票都给谁了?”
阳止兴致缺缺的摇头,捏起一块桃花糕送进嘴里。
这戏票有上百来张,哪里能把所有人都查出来。即便查出来了,照今天的架势那人也是把自己伪装的极好的。
再查下去不过是浪费功夫而已。
半小时后,一出戏唱完了。
众人纷纷离去,口中议论的也是今晚的这出好戏。
观众离场,场堂里的灯光瞬间暗了下去,不如先前光亮。
木质的楼梯上发出一阵“吱吱”的动静,顾宣朗踩着皮鞋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桌上,随手捏起盘子里最后一块桃花糕塞进嘴里。
“什么都问不出来。”
问出来才是奇怪了。
顾宣朗随手拿起阳止喝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春桃原本想给他重新倒上一杯,现在也用不着了。
顾宣朗捏着茶杯,目光戏谑的盯着捏着折扇愣神的阳止,道:“听说,你和那位贺军爷最近交情匪浅?”
顾宣朗这边的消息灵通,何况这件事情在北城已经不算秘密了,稍微留心一打听就能知道。
阳止抬眸看他,拇指指腹摩挲着折扇上的字,散漫道:“多管闲事。”
顾宣朗“啧”了一声,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随手抢过阳止手中的折扇,对着灯光把那折扇翻了个身,仔细的看着那扇柄上的字。
那字刻得模糊不清,轮廓也看不清楚。
阳止的每一把折扇都是他亲手做的,每一把折扇上都有这么一个字。
熟悉他的或者在他身边跟久了的人都知道。
可硬是没人能看出这是什么字来。
顾宣朗顿感没意思,把折扇丢还给他:“那姓贺的,你离远些。”
军阀向来都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对象,即便是顾宣朗,也对他们颇为忌惮。
自然不愿意看着阳止与贺家走的太近,容易玩火自焚。
阳止瞥他一眼,没给半点反应。
顾宣朗最吃阳止这一套,恼怒是有趣的反应,这种装模装样更让人恼火。
“哎,不是,我听说你之前和那个姓贺的不是水火不容吗?最近怎么好的像一家人似的?听说那姓贺的还请你去听书了?”
顾宣朗看不惯阳止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阳止也看不上他这副啰里吧嗦的样子。
阳止起身要走,起身之际还警告他:“少当着我的面说砚哥。”
顾宣朗被他这声“砚哥”酸的牙疼。
他们仨儿从小一块长大,论年纪,他和容尧都比阳止大,也没听阳止喊过一声“哥”。
今儿稀奇了,顾宣朗更想看看这位贺军爷是什么人物了。
阳止赶着去审人,春桃原本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