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目光安静温吞,轻声又喊了一句:“砚哥。”
贺砚本就不喜欢男人,听了南风的话,心里不别扭才是不正常的。
在阳止面前,贺砚向来表现的沉稳冷静,难得见他这副样子,阳止看的稀奇,自然是愿意退让一步的。
好声好气的哄了一句,不光贺砚的神色缓和许多,连带着阳止自己心里不知道憋着的哪股劲儿也慢慢消散了。
南风眯起眸,心中不悦,咬了咬牙道:“我在外头给你送了那么些玩意儿,可收着了?”
阳止缓缓点头,道:“谢谢南老板。”
提到这个,贺砚不免想到阳止时隔几日送过去的信。
夹在与南风的通信中。
信中并无不妥,也无出格的地方。只是日常的询问是否平安,身体是否健康。
但是即便是如此,贺砚也一封未曾回过。
贺砚的目光静静看向阳止,对方却一如既往表现的平静,似乎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天凉生病的缘故,那张脸似乎更加苍白,透着几分脆弱。
清瘦了许多。
贺砚想。
几人在楼梯口站定,不免惹来旁人目光。
春桃对着阿福使了个眼色,轻声细语道:“南老板,有些东西三爷交代您去取一趟,可方便?”
南风闻言瞧向阳止。
阳止面色平静,迎着他的视线轻轻点头。
南风便闻言跟着春桃去了。
去的方向是阳止的内院,阳止自然不会挑着现在这个时候过去。
阳止微微侧过脸,看着贺砚道:“砚哥,要不要一起走走?”
不等贺砚回话,阿福抢先嘱托道:“三爷,院子里的雪早上没收拾干净,您过去走走记得当心点。”
贺砚闻言,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
阿福脊背发紧,愣是低着头没看他一眼。
阳止轻轻扬眉,转身去大院了。
贺砚紧随其后。
外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大堂内灯火通明,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
与外头微微发黑的夜色相比,肉眼可见的暖和热闹的多。
仔细一听,竟是一阵讲书的声音。
贺砚盯着阳止的侧脸,问道:“几个月不见,戏园开始讲书了?”
阳止是个商人,对机遇抓得巧,也抓得紧。
先前发现虎子有说书的本事,阳止便让春桃把人送去南风的茶楼与那讲书人商量,把虎子丢给人家做徒弟,学学本事。
那讲书人年过半百,膝下没个儿女。白捡了一个徒弟照料后生,自然是情愿的。
摩挲出一个月,虎子也有了像模像样的本事。
于是阳止便在今晚让人搭了个台子,让虎子上去试试本事。
如今一听,反响不错。
阳止解释完,戏谑般的看向贺砚:“砚哥也知道过去几个月了?”
这是点贺砚不给他回信的事情。
点的人是阳止,给台阶下的人也是阳止。
外头刮起一阵凉风,带着寒意渗进骨子里。
大风吹起阳止松散的长发,发丝如墨,几乎要融进黑暗之中。却衬得那张脸格外苍白无色。
“砚哥这几个月在外头,大概也是忙的。如今平安回来就好了。”
贺砚盯着他,似笑非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阳止同样回问他:“砚哥不知道吗?”
互相来往的试探,谁也没先挑明。
如阿福所说,大院里早上收拾了积雪,围墙两边都推起了高高的雪。可经过一天的落雪,此时脚下也铺了薄薄的一层。
阳止穿的并不单薄,可是单看那张苍白无神的脸,抱着火炉指尖暖的有些发红的手。总是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很冷一样。
贺砚微微蹙眉,道:“先进去。不是说犯困想回房吗?”
阳止轻轻摇头,露出几分无辜的神色来。
“我没有讨好过别人,大概用在砚哥身上也是不好使的。”
贺砚轻哼一声,几乎要笑一声出来。
从前与阳止水火不容,免不了旁人为了讨好他与他说阳止的坏话。无一例外是什么点子多,心机沉,心狠。
之前贺砚与他没有接触,不知详情,不过多评价。如今看来,确实没说错。
正是因为他见过阳止冷着脸色训人的样子,见过阳止稳重冷漠拿着枪的样子,见过阳止运筹帷幄,与人周旋的样子。
所以他才更明白,三爷狡猾的名声是实至名归。
或者说,三爷的心机都用在他身上去了。
贺琳曾与他抱怨过,同窗有个女同学,总喜欢以弱示人,导致好几次自己没法下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