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止睡下了,贺砚便头也不回的出门。
只是在出门经过春桃的时候,他停了脚步,交代道:“我回去换身衣裳。药你尽管熬着,晚上我再来。”
春桃得了他的命令,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容尧坐在房里,就这么看着他进来,喂药,然后出门,交代。
熟练的仿佛来这里许多次了。
容尧在房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把门带上。
他看着春桃,道:“把贺砚的事儿给我交代清楚了。”
听着他的口吻,已经不计较自己私自把贺爷放进门的事情了。
明白这点,春桃却格外忧心。
或许是她在贺爷三爷身边待久了,所以才会格外关注这一点。她总是感觉到,大爷对三爷似乎……
春桃咬了咬唇,点头称是。
容尧,顾宣朗与阳止三人从小一块儿长大。
虽然不是同一家的亲兄弟,可都是没爹没娘被丢在大街上的,一来二去的加上年纪相仿,很快就熟悉了。
三人里头,容尧年纪最大,阳止年纪最小。所以不论什么时候容尧总是端着兄长的架子,总是每时每刻的护着顾宣朗与阳止。
阳止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因为体弱多病又被人丢出来的。
顾宣朗则是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后来母亲早早病逝,没了家,才独自一个人。
只有容尧,他是有爹有妈的。只不过他爹娘不要他,如同没爹娘。
三个年纪那么小的娃娃,只有容尧才能替人家做工,然后赚些钱买三个人的口粮。
阳止和顾宣朗便在破庙里躲着,守着。一方还没巴掌大的破庙,成了幼时他们三个人的家。
容尧年纪大,自尊心强。他宁愿多做些活儿,去码头上搬货,也从不让两个弟弟去偷去抢。
后来他跟了一个码头上的小爷,赚的钱多了。他便拿钱供着顾宣朗读书。
阳止那会儿身体太差了,根本上不了学堂。顾宣朗便每天去学堂念书,然后回来教他识字。
后来顾宣朗也长大了,不愿意读书,跟着一个外国商人出去了。
容尧知晓他的性子,便放纵他去了。然后拿着钱请先生教阳止念书写字。
后来他也不得不出国,留了好些钱给阳止。他明白阳止脑子好,走经商的路肯定能活的下去。
三人分开后的第一年,顾宣朗跟着别人跑腿做最危险的军火生意。容尧则跟着外国商人进出货,阳止却独自一个人在北城开了家戏园,用了他身上全部的钱。
那会儿正是阳宴戏园刚开始的时候。
谁也不会想到在好几年后,阳止能把阳宴戏园做到这个地步。
后来的很多年,他们三个人一直在分开的活着。可是从前经历过那么多,他们的感情早就超过一家人了。
尤其是容尧,在他自己都不知晓的地方,他不得不承认,比起顾宣朗,他更偏心阳止。
因为对顾宣朗是弟弟的疼爱,对阳止不是。这点他心知肚明。
他自以为对阳止好,即便在外头,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打探阳止的消息。
可是听着春桃的话,在很久以前,阳止就认识贺砚了。
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所以他这次回来,阳止就已经和贺砚交情匪浅了。
听了春桃的话,容尧一直在想着,是不是当初他赚的钱不够多?还是他对阳止不够关心?
所以因为一块糕点,阳止才记了贺砚这么多年。
以至于他现在回来,在阳止心里,他早就比不过贺砚了。
容尧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没有动。
春桃没听到动静,大胆的看向他。
在她的印象里,大爷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不论是大爷,二爷,三爷,都是这样的。因为现在他们身后不是一个人了,是一群人,所以无时无刻都要保持着最好的精神状态随时对应突发的状况。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她用觉得大爷似乎疲倦了许多。
是因为三爷吗?
容尧叹了口气,望着春桃道:“去给二爷写信。”
春桃一愣:“什么?”
容尧冷笑一声:“家都被偷了,他还有心思在外头跑。”
春桃听出他的意思了,这是喊二爷回来呢。
听懂了他的意思,春桃连忙点头:“知晓了,大爷。”
容尧看着她,忽然又交代道:“贺砚不是交代他晚上还会来?”
春桃心一提,以为大爷又要她拦住三爷,立刻竖起耳朵等着下文。
半天,她听见大爷似乎有些咬牙切齿道:“放人进来,不许留宿!”
春桃一愣,忍笑点头:“哎,明白了。”
只是贺爷留不留宿,她哪里做得了主?贺爷在三爷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