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锟取下白鸽脚上的纸条，打开仔细看了看，诧异地叫出声来：“竟然真的结盟了！”
关山不见什么意外之色，只追问了句：“何人提出？”
锦锟干脆把纸条递过去，只见上面写着：
途行四里路，一组止步不前，以逸待劳静候二组。
八人相会，有短兵相接之势。一组有结盟之意，二组态度不一。宋影纱化敌为友，巧言如簧，以毒草诓之，陆星词作主，说服结盟。
双方各取宋陆二人名牌，互为交换，一二组各获腰牌一枚，宋陆身死，折返来路，意图未明。
关山摇头“嗤”了一声：“小丫头片子，野路子倒挺多。”
楚钦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猫。他拿起那根精致的墨绿色羽毛在半空里忽高忽低，听到关山的话手一顿，羽毛悬在花盖卷够不着的地方，白猫恼怒地叫了起来。
楚钦看了眼花盖卷漂亮的眸子，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双秋月剪影般的双眼。
那双眼睛惯会收敛情绪，又想到眼睛主人给白猫取的新名字，不由觉得好笑。
大俗大雅，至亲至疏，行事作风江湖味浓厚。
“这结盟完，怎么就自戕身死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锦锟看完纸条，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觉得，是活着的对手说话可信一些，还是死人这个身份可信？谁能真想到有人杀敌一千，非要自损八百呢？何况，现在两组都各有一枚腰牌了。”楚钦神色平淡，顺便撩拨了一下花盖卷柔软的细毛。
“可是，规矩就是规矩，身死之人不可以再继续抢夺名牌。”锦锟依旧不解。
“如果他们二人再出手，监察弟子会阻拦，则两组都不能再参加试炼。”关山挥挥手，示意静观其变。
树林里，两个身影逆向而行。偶尔有一些鸟叫，以及皂靴压过枯黄落叶发出的声响。
“钩吻，又叫断肠草。我在药经上见过，金银花和钩吻，两者皆开鹅黄花朵，但花叶形态并不相同，方才林子里生长的应该是金银花，并无毒性。”
宋影纱走在前头辨识着方位，听见陆星词在身后脚步踌躇，憋了有一小会才出声解释，打破沉默。
她抿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稳住心气，没有正面回答陆星词：
“究竟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信它是什么。你看见的，未必是真实的，你听到的，也只是别人想让你听的。”
“一个人心里一旦有了猜忌的种子，就会越长越大。这样的人越多，你的声音就会慢慢被淹没。即使，你知道的才是真相。”
“等到尝尽苦头，撞了南墙，牵连了性命，遭了血光之灾，才会真正明白江湖险恶。”
她短命的上辈子，就是以死证道。
陆星词听出了话里的意有所指，他凝神看了一眼前面少女略显单薄的背影，与记忆里第一次相遇的场景重叠交织。
一张看似怯生生未经世故的面容，与这张脸丝毫不相配的独身上麓鸣山的孤勇。
以及这番不似这个年纪的江湖言谈举止。这一切像山岚里飘起的晨雾，把眼前这个真正的少女隐藏在混沌里，神秘莫测。
宋影纱察觉到身后的打量。她并非有算无遗策的天赋，直觉让她选择与陆星词一道折返。一来他的身份特殊，确实容易让外门其他弟子多卖一分面子，待会的计划实行起来也方便，二则她更想借此机会支开其他人，把话说开。
索性停下来转身，直接发问：“陆星词，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陆星词被问得猝不及防，沉默片刻，说：“在麓鸣山脚下的清澜镇，你砸了一个刀剑郎的生意。”
宋影纱心思一转，想到了数月之前，她刚刚进入麓鸣山地界的情形。
民间武选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彼时清澜镇聚集着江湖各色闲杂人等，酒肆茶楼，客栈商铺的生意红红火火。
路边，有卖刀剑的中年男子卖力地吆喝自家的兵器乃上上等，定能在演武场拔得头筹。
宋影纱路过那个摊位时，中年男子正在招揽另外一个少女买剑。
少女挑挑拣拣，有些不满意，想要抽身离去，中年男子急了，嚷嚷道：“女侠莫走，我这还有压箱底的宝贝！”
说罢从一个深色剑匣子抽出一把剑拔了剑鞘，三尺青锋，成色和工艺比在摊铺上摆放的兵器都要精致不少。
“这剑，可是公孙家家主公孙瑾亲自锻造的剑，早年我因缘际会得了一把，已开过刃，今日我瞧姑娘是有缘人，不如就收了它，取个意头好的名字，定能顺利入麓鸣山宗门。”
一番话唾沫横飞洋洋得意，说得那姑娘有些心动，人群里有人听到是公孙瑾锻剑，也一下凑到摊位前围观。
少女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追问：“都说公孙家的剑不刻名，我怎知这把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