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尺的石板路,两面都是围墙,少见人影。
何冬生如坠冰窖,浑身发抖,眼神惊骇。
他......知道?
与青衫男子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对视,有种莫名的恐惧自何冬生心底涌出。
何冬生浑身颤栗,害怕得两瓣嘴唇上下打颤,“我...我......”
许子服微笑着,也不急着追问,等着对方回答。
本是如沐春风的俊才笑容,落到何冬生眼中,却如九幽地狱里勾魂使者的笑脸一般,狰狞恐怖。
寂静无声,何冬生心脏砰砰直跳,甚至听得到自己粗糙的喘息。
小道上,许子服神色悠然,何冬生心惊胆战,就这样过了许久。
最后,何冬生实在害怕的不行,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就像个刚上岸的溺水之人。
何冬生慢慢抬起头,看着青衫书生,眼中半是恐惧半是祈求,颤抖地道:
“我...我不知道,我一睁眼就被那个妖怪囚禁了,就...就像是有一根铁链,拴住了我的琵琶骨,我动不了......”
“那里...很黑,没有人,只有我一个,我好害怕,后...后来,天上突然发亮,一抹清气钻进了我脑袋里。”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暗室里了,反而是在山顶一座小庙里......”
“天上有月亮,是晚上,我发现自己能动了,又没看到之前那个妖怪,我就跑下山了。”
停顿一会,何冬生仰视着面前的人,咽了下口水,颤声说道:“我想到我娘还在家里等我,我...我就跑回来了。”
许子服若有所思,随后皱了皱眉,仅凭面前这人说的话,倒是很难判断真假。
可从屋子那边到现在,何冬生显露出来的神情姿态,像是真情流露,无比自然,不像作假。
其实,比起何冬生口中言语真假,许子服更想知道的是那虎妖会不会故意把人放回来,从而对广阴县城有所图谋。
“啧......”
许子服眉头紧蹙,伸出一只手摸着下巴。
忽然,他脑中好像抓住了一个关键,看向何冬生,直截了当地问道:“一抹清气?”
何冬生愣了愣,随后点头道:“是...是清气,那抹清气像一束白光一样钻进了我脑袋里,本来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看到许先生......”
“我?”
许子服挑了挑眉,看着高瘦男人问道:“我怎么了?”
何冬生咽了下口水,抬起一只手,拇指与食指之间留出一条缝,然后说道:“我之前看到的清气就像是发丝一样细微,但许先生身上......好像浑身都是。”
何冬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子服,说实在的,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好奇。
只是一丝细不可闻的清气便能救他于水火之中。
那么这位清气之盛近乎要透出体外,闪瞎他眼睛的许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难道那时是这位许先生救了自己?可为什么他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何冬生心里暗自揣摩。
听到对方的回答,许子服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
蓦然,目光移向何冬生身后,这时正有一个挑着扁担的老人沿着这条路走过来。
道路狭窄,两个人杵在这倒是挡了别人的去路。
“边走边说。”
许子服抬了抬手,示意何冬生站起来。
随后看了眼还愣着不动的何冬生,笑着打趣道:“怎么,从山上跑回家就行,这么一小会儿就走不动了?”
何冬生闻言,额头渗出细汗,擦汗苦笑道:“没...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随后,何冬生看着面前似乎挺好说话的许先生,站起身来,挺直腰板。
何冬生皮肤黝黑,身材高瘦,但没想到站起来竟高了对方有半个头,心里又觉着不妥,把腰板收了起来。
许子服可不关心对方肚里的花花肠子,扭头缓缓而行,脸上思索着,似乎要想通其中关节。
何冬生保持静默,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就这样,两人穿过四通八达的逼仄小道,走到主道上。
许子服看着出现在视野中的墨香居,灵光一现,顿住了脚,脸上恍然大悟。
何冬生心神恍惚,没看到许子服止步,差点撞了上去,还好及时收住脚,只是打了个趔趄。
何冬生稳住步伐,茫然地看着青衫男子。
许子服回头看着高瘦男人,急问道:“你是不是读过书?”
许子服方才忽然想起,何大娘似乎跟自己提过她这个二儿子上过私塾,喜欢读书。
何冬生不解,呆呆地点了点头:“读...读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