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没办法表现出来。
片刻之后，王大水终于俯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行李袋，又从里面拿出一瓶八宝粥。
以床为椅，以床头柜为桌，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外面日落西山，活动板房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在这夕阳下显得王大水的背影无比悲凉。
王妮是一瞬间忽然明白的，她无比疼惜地看着父亲，愣愣道：“爸爸是为了赚钱才不回家，是为了我们才这么辛苦的。”
这个女孩似乎一夜长大了，但懂事的模样也让人看了心疼。
马国民忍不住走到身边安慰她：“爸爸照顾妈妈和孩子是天经地义的。”
是天经地义的，但她的父亲，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爱她呀。
王大水漫不经心地舀着八宝粥，忽然他看到勺子里的大颗红豆，手指不自觉地拿出来放在桌上仔细观察。
王妮“呀”了一声：“这不是我的种子吗？”
陶正则和马国民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眼。
王妮整个人都凑到了柜子上，像是打量一件稀罕物一样打量它。
马国民道：“你说这是你的种子？”
王妮开心地道：“对呀，和我的种子一模一样。”
马国民纳闷了，忍不住再和她确认一遍：“你是说一模一样？摸起来也一模一样？”
这下王妮有些不确定地点点头：“应该一模一样吧，我的种子摸起来软软的，爸爸说只要埋在土里，它就会发出小芽，等发芽了他就会回家了。”
一颗熟的红豆怎么可能会发芽？
原来这颗种子一开始就是个善意的谎言。
不难猜想，王大水一定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打工赚钱没这么容易，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家。又怕孩子伤心，才编了这么一个离谱的谎话。
陶正则和马国民心中已经明了，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缄默，就让这个善意的谎言在她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念想吧。
“王工啊，我可帮了你的大忙，你想好了怎么感谢我吗？”门口急冲冲进来一个女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王大水听了，连忙放下手里的八宝粥迎上去。
这个声音很耳熟，是白天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不止陶正则两人猜到了，连聪明的王妮似乎也感觉到了，满脸戒备地盯着。
只见那女人款款走进房子，看见屋内陈设，满脸介意地用手遮了遮鼻子。
“诺，给你。”她从背后拿出一个信封。
信封鼓鼓的，里面放着的似乎是钱。
王大水见了，连忙双手接下，满是感谢地连连鞠躬：“谢谢曹会计，谢谢曹会计。”
曹会计悠悠道：“也就是看你手脚勤快人又老实，老板才肯给你预支三个月的工资。你可得好好干啊，别辜负了老板对你的信任。”
王大水心中感激，化作一个个90度的鞠躬。
“曹会计，我也要谢谢你，白天我老婆的胡言乱语你不但没有计较，还帮我去老板那里预支工资，我王大水无以为报，要不……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曹会计嘴角上扬，见他上道的模样心中十分满意，正想答应下来却看见了他身后柜子上的八宝粥，心中顿时明了：“算了算了，你好好工作就当报答我了吧。”
她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知道王大水境况窘迫，到底是没好意思再坑他一顿饭。
眼下这个误会终于明朗。王大水没有出轨，这位曹会计明显也不可能看上他。
王妮似乎也懂了，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王大水拿了钱，急匆匆去了一趟银行。他把三个月的工资全部打给了妻子，并且和妻子解释了上午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外面打工亏欠了母女两个，不曾想妻子对自己还有其他误会。但他也不是个傻子，知道有误会第一时间先去澄清。
电话那头的周美芳似乎也冷静下来了，出乎意料地和他道了歉。
态度全然和上午不一样了，连马国民都忍不住暗暗震惊。
只有陶正则露出一个欣慰明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