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拿下来了两块糕点,叫来婢女,让她帮忙将盒子给楚春信送去。
她原谅楚春信了。
虚无的叙事里,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少顷,盒子原模原样地送了回来。
莱西正在读书。
见有外人来,掩卷问道:
“怎么了?”
仆役答:“楚姑娘走了。”
“走了?”
莱西将书压在桌上,想问楚春信去了哪儿,沉默片刻后,摆摆手:
“点心先放桌上吧。”
仆役放下了点心盒,依然在房间门口站着。
莱西将书卷压在枕头边,随意拢了下散乱的鬓发,踏上鞋,自然而然地向外走。
仆役拦住她:“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莱西:“找楚姑娘。”
仆役抱歉地低下头,像是做好了承接她怒火的准备:
“公主恕罪,宫里刚来了消息,请您暂在府中休养一段时日。”
莱西:“能派个人去找楚姑娘吗?”
仆役的脊骨弯得更低。
她没有说话,但莱西已经知道答案了。
莱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听说陛下近来有收归大化山的打算,楚姑娘到底是大化山的女儿,还是别让她在钤都内出什么意外才好。”
仆役应了。
她合上门后,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但愿她们能尽快找到楚春信吧。
左右也无事是她能左右的,莱西索性休息了一日,放空思绪,什么也不去想。
次日阴阳交午之际,逸王的谕令送到了将军府中。
沈重澜脱去了莱家的罪责,但既有欲加之罪,莱西与他有过婚约便也成了罪过的一种。
逸王下旨褫夺公主封号,禁足三月,好好反省。
小问题。
有关这一点,莱西毫无怨言地接受了:
“敢问公公,陛下可曾提过有关这些宫人该如何处置?”
莱家资材不多。
守城官兵收治沈重澜时花去了一部分,剩的这些钱养这么一大院子的人定然是捉襟见肘。
太监脸上笑容如常:
“抱歉了莱小姐,这事儿……咱家倒是没听陛下说。不过既然陛下没提,那想来……应是继续留在将军府的吧?”
宽大的袖口下,莱西暗戳戳地朝着逸王宫所在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又想监视莱家又不想掏钱给眼线付工资,什么资本家,算盘珠子都崩到莱西脸上了。
莱西表面恭恭敬敬地接了旨,背地里很不文明地朝“皇帝”二字吐了口唾沫。
逸王禁足她,多半是为了泄私愤。
此事再怎么连坐,也牵连不到苑秋和莱晖身上。
至于沈重澜的命,倒是也不必担心。
莱西传给太后贴身嬷嬷的是楚春信教的那套手法。
不出数日,诊脉的御医就能摸出太后身患重病。
逸王以孝道治国,宜为天下之表,今冬想来是不会见血了。
倘若运气好,说不准苑秋那边的战事也能歇上一段时日,她就更好把沈萤讨回钤都。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该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
想到这里,莱西又往圣旨上踩了两脚。
和幼年裴开霁在凤国冷宫时,莱西是用过医理和炼丹术的。
倘若逸王和秦国公没有死盯着她不放,倒也并非不能从这两个路子搞钱。
如今可好。
给人看病尚且还安全点儿,若是炼丹,单是要不要给逸王献药这一个问题就足够棘手。
她垂眸看向圣旨。
风吹起蚕丝锦,绸缎的卷边温顺地包裹起莱西脚面,像是某种无声的暗示。
莱西从小就喜欢玩请该神。
每年过节的时候,都殷勤地编好许多竹制品,好摆在小屋里当摆件。
当时其他人也笑过她:“请该神是为了让你纪念人生若浮萍的,莱小姐可倒好,把这生命之舟系得如此坚固。“
莱西依然故我,以后每长大一岁,往木屋里添的东西就多几样。
没几年,逸王开始维护京郊林木,每年只准许每家使用一定量的材料,莱西便想着法子用边角料做些精巧的小东西,以期能在最终的评选中拿一个还不错的分数。
这算她的老本行了。
逸王虽将她禁了足,但范围至少圈定在了将军府。
她得以去砍花园内装饰用的竹木,好做养家糊口的材料。
宫人瞧见了,没有阻拦,也没提出帮忙,就站在一旁看着。
莱西又对逸王宫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真有你的。
以前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