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摘了帽子,露出里面半短半长的头发,褪下绣满经文的僧袍,他仰头望了一眼那尊被砸坏的佛像,弯起了唇角。
继而又走到大殿偏角处,手执一根蜡烛。
烛火对着僧袍,迅疾的燃烧起来。
火苗由一个小点,变成一大片火焰,火舌吞尽他的僧袍,片刻功夫,那身袍子就变成了一团灰烬。
灰烬被风卷起,吹散到各处。
他重新戴上帽子,合上了殿门,离开了此处。
白云寺外有几家口碑尚可的饭馆。
苏晚打包了两道青菜回去,她只要出门,手就不会空着,一定要带点小东西小物件或是吃食送给祖母。
残烟叹气:“小姐对老太太那般好,老太太却没心没肺的不把你当亲孙女看。”
“大小姐脾气暴躁,又没有孝心,不懂老太太为什么那般宠她。”
苏晚眯眼笑了:“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定位,我是苏家庶女,出身天注定,改变不了,在没有掀桌子的实力前,保持低调,安分守己,谨小慎微,这样才不会出差错。”
“更何况,我讨好祖母,自然有我的算盘和打算,她那些私产,终归是要交出去的,至于交给谁,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
二人说说笑笑回到了苏家小院。
苏老太太面色不佳,似是在生什么闷气。
苏晚热好了菜,端到老太太屋里,笑着让祖母尝尝。
苏老太太尝了几口,饭菜口味清淡,合她的胃口,她多吃了小半碗米饭。
饭后老太太拉着苏晚的手不让她走。
叹气道:“陆家那个周氏,实在势气凌人,陆二郎托恩师写好的推荐信,硬是被她扣着不愿意给我。”
“原来祖母是在为阿弟入国子监的事烦恼啊。”
苏晚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开始了离间计划,轻轻的给祖母摁揉肩膀,说道:“其实阿弟的事,原本不应该由祖母开口的。”
“周氏是姐姐的婆母,与她朝夕相处,此事姐姐开口是最稳妥不过的,祖母您是长辈,向周氏开了口,周氏要是不答应,这不是妥妥的打您的脸面嚒。”
苏老太太想起今日周氏那副嘴脸就气。
是的,晚娘说的不错,她是长辈,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向周氏开口,还带了点祈求的意味,偏偏周氏鼻孔朝天,竟然瞧不起她,总是推三阻四不肯交出推荐信。
“明明已经说好了只要你做陆二郎的贵妾,她就把推荐信给我,可今日去问她,她又借口你还没过门,不肯给!”
“那陆二郎远在西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超过两个月未归,不就耽误了国子监的开学时间?”
苏晚连忙倒了杯茶水,送到老太太嘴边。
“祖母别跟周氏一般见识,那个周氏是个贪财的,若是祖母急需那封推荐信,不如送她些银钱。”
话锋又一转,矛头对准了苏琳。
“只是祖母年纪大了,那些私产是祖母留着的养老钱,喂了周氏那头狼,孙女替祖母委屈。”
“姐姐是周氏的儿媳妇,儿媳妇去求婆婆要一封推荐信,难道婆婆还能要儿媳妇的钱吗?”
几句话一说,苏老太太眉眼顿时一亮。
人越是老,吃喝拉撒看病吃药所花费的银子就会猛增,手里头没点银子傍身,心里总是不踏实,老太太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但是在咽气前,她可不愿意把自己的私产都平白无故的拿出去。
等苏晚走了,老太太和心腹赵嬷嬷商议了好一会儿。
赵嬷嬷自然是站在老太太这一边的,立即说道:“老奴觉得晚小姐说的很有道理!晃少爷是琳小姐的同母胞弟,她可是晃少爷的亲姐姐,晃少爷入国子监的事,本就该由她出面才是。”
“再说了,如今琳小姐总是有意无意的对您抱有敌意,此事若是由您出大头,白白撒出去了银钱不说,到时候琳小姐别又埋怨您。”
苏老太太沉着脸:“琳琳她要怨我什么?”
赵嬷嬷气的龇牙咧嘴:“自然是怨您不愿意给她多多的添补嫁妆!”
“那五箱金器……”
“别说了!”
苏老太太睁开了眼。
五箱金器是她和琳琳之间的一根刺,动一下都痛的要命。
她作为祖母,好心好意的拿出了整整五箱的金器给孙女做嫁妆,孙女反过来怀疑她给的是假金器。
她能不寒心吗!
再想到那五箱金器就是被周氏给替换成了黄铜,心里更加不愿意再给周氏送银钱。
老太太咬牙道:“明天我就去找琳琳,叫她去求自己的婆母,她作为苏家嫡女,也该为苏家办点事了。”
当天夜里睡觉,老太太做了个噩梦,梦里的琳琳凶神恶煞的来抢她的私产,她想去阻止,却被琳琳给扇了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