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为了救我,孤身闯进那间房里。当时,门外还有甘士诚家的小厮护院拦着她。我是见过那些人的,他们个个身强体壮、粗鲁蛮横,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还差点被扭断了手臂。”
李紫溪的眼神中满是心疼:“她说,她一踹开门,就看到甘士诚几乎要扑在我身上……她一着急,就随便抓了个花瓶朝他背后丢了过去,可惜叫甘士诚给躲开了。”
“当时,她立刻就冲过去想要叫醒我,可我怎样都醒不过来。她只好用桌上的茶水泼我,一开始用杯子,后来把整壶水都泼在我的脸上,我这才睁眼,同她一起逃了出去。”
她还记得,她和谷雨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乐堰居的走廊,到外面的小巷。谷雨的呼吸急促,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在忍下巨大的痛苦。但她的眼神勇敢而坚定,充满了保护自己的决心。她心中对谷雨的感激源源不断地翻涌。她知道,如果没有谷雨为她舍身,与甘士诚和他的手下拼命,那天的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们一路互相扶持,拼命奔跑,终于逃离了那场噩梦。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可父亲见事情没成,大发雷霆,直接当场叫人把谷雨拖去了柴房,还不许叫大夫给她医治手臂的伤。”提起这位忠心护主的丫鬟的遭遇,李紫溪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她哀哀戚戚地道:“都是我连累了她。父亲说,什么时候我乖乖同意给甘士诚做妾,什么时候才准别人给谷雨送水送吃食。否则就叫谷雨在柴房里自生自灭。”
李紫溪越说越是绝望:“我父亲如今依附着大伯过活。大伯治家严厉,父亲如今的日子不如祖母在世时好过。于是,从前几年起,他就把算盘打到了侯府的甘夫人身上。甘夫人从小溺爱这个弟弟。如今,甘夫人又只有甘士诚这一个儿子,讨好了他,自然就讨好了这个姐姐。”
“他见甘士诚对我有意,便想把我送去讨好他。况且,我过门儿做妾,还能时时在甘士诚身边帮他谋些好处。他头一次提起这事儿的时候,我娘就不同意。她不敢忤逆我父亲,只是委婉地劝了几句,就被父亲打了一顿。那次,她被打得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提起自己的生母,她的眼中升起对李春来的恨意:“如今,不只是我娘,他还用谷雨来威胁我。”
“我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连累了身边的人,也恨自己救不了他们。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同意给甘士诚做妾。”
李紫溪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掉。她低下头,用袖子遮掩住自己的脸,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实际情况与方夫人的猜测几乎没有什么出入,可真正听到当事人绝望而悲戚的讲述时,还是让云沛气得说不出话来。方知慧更是脸色铁青,语气不善道:“世上竟有如此卖女求荣的畜生!”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的父亲又比这个李春来好在哪里呢?明知道甘家是个火坑,却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官场上的关系,无视亲生女儿的苦难,叫她硬生生往火坑里跳。
还好自己还有一个能说得上话、主得了事的母亲为自己撑腰,又有云沛这样的朋友们为自己想办法。
想到这里,她更加握紧了李紫溪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甘家的火坑里跳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李紫溪只想起了父亲对她“苦口婆心”的劝说:“我养你这么大,可不是让你吃白饭的。你不为我和你娘着想,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吧?早晚你都是要嫁人的,若没有这样一个机缘,你一个庶女,做不过是嫁个穷秀才、穷举子的,要么就是有些钱财,但是低贱上不了台面的商贾人家。甘家,那可是侯府,那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儿!你过去,虽说是做妾,但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若你自己机灵点,得到了主君的恩宠,多少荣华富贵不都是你的?这有什么不好?”
所以,她依旧是摇了摇头:“方大姑娘,你有父母为你撑腰,可我是没有的。就算你不嫁,换了别家的姑娘过府,做甘家的主母,我也还是要嫁过去的。我不能不管我娘和谷雨的死活。”
方知慧还想继续劝慰,可她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于是话头一转,对云沛催促道:“云沛,你快想想办法呀!”
云沛笑道:“一到这种时候,就想起我来了?”
方知慧理直气壮地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嘛?”
云沛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办法,当然是有的。”
李紫溪的眼睛里再次浮现出希望,方知慧也睁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她。云沛觉得她们俩的样子颇有几分可爱,随即又听到来自屏风后面的一些响动。
看来谢维朔也十分好奇了。
担心谢维朔弄出的声响被李紫溪听到,云沛连忙主动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我们只要找人灌醉甘士诚,叫他亲口说出他的想法。等这件事传扬出去,一来,让大家都知道是甘家婚前就想着纳妾在先,方家要退婚也合情合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