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厮站在堂上,给各位大人行了礼。
“老爷,我是府上做杂事的荣安。”
江怀民仔细瞧了一眼,不错,确实是有眼熟的,并非胡诌。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丛禾允看到荣安,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底下抬起右手狠的抓住侍女小梅的胳臂,却发现小梅也是六神无主了。
他怎么会帮路知许?
他不是江怀民府上的下人吗?
荣安正色一笑,便作揖道:“今日鹿鸣,我本只是负责些引座的事情,开席后就清闲了不少。”
“不过今日脚步多,小人这鞋子便有些磨破的架势,更是惹得脚上个肉刺有些个痛。”
他转向丛禾允的婢女,指着她道:“回到杂院换完鞋子后,荣安亲眼所见,这位姑娘带着丛小姐到了院儿里,两人在房里鼓捣了半天。”
“我不知贵女到杂院中做什么,便出去问了这位姑娘。结果这位姑娘却托我去叫解元来,说他们是旧相识,在宴上不方便,她们小姐有话要和解元才子说。”
“若是公子不肯来,便告诉他一句,这是最后一次,他一定会来了。”
这话,可是隐含意义够强的。
场中众人脸色都是有些难以言喻。
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丛璟骁越听越不对劲。
他站起身有些愠的问道:“男女私下偷偷见面本就不合礼制,你问都不问就去引了他来,还传这种脏话?”
闻言荣安表情惊恐,连连后退:“大将军,我只是个下人,王宫贵女的事,我怎敢过问!方才只是稍微问了一句那姑娘为何要寻解元来,便叫我小心我的脑袋了!!”
江怀民也觉得丛璟骁有些强词夺理了,也说道:“丛将军,你这便有些强辩了,荣安只是个做事的,难道还敢忤逆了这些个去?”
“哼!”
丛璟骁不服气的坐下,却也只能如此。
“我自然就去叫了解元公子,递了话过去,公子便随我来了这杂院里。进去不过半刻钟,便......”
荣安点到为止,轮到路知许了。
她凌厉的眼神扫过丛禾允,吓得后者瑟缩一下,紧的便喝问道:
“我只问丛小妹一句,你明知我大哥已与丛将军定下契约,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为何还要偷偷约见我大哥,还主动说出什么最后一次!”
“各位大人,若丛家小妹当真是被害者,她为何又要说出这些话,又主动约见我大哥!”
连江怀民都犯了难了。
这种清白分明的案件,尤其涉及到官家女子的,也是犯了难。
既要公平公正,又不能无凭无据委屈了官家去。
他做事一身清明,却也要懂些做人的法子。
他犹豫了一瞬,便问路知应:“我问你,她的说的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
路知应实诚道来:
“是说见我最后一次,便不会再打搅我和她姐姐。”
丛璟骁听着这些证词,老脸是越来越挂不住,他猛地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丛禾允,质问道:“你当真说了这样的话?”
“我....我没有....”
侍女小梅已经失了阵脚,只是呆愣愣的。
江怀民看到这种只会直接问人是不是的武夫就有些恼。
她要能直接告诉你,还有这档子事吗?
你干脆打发我回家种地得了。
他打断丛璟骁的怒气,叫来身边伺候的人:“你,立刻去此院查看荣安所换鞋物,取证查验,看是否属实。”
仆从立刻下去了,杂院并不大,不多时就用帕子拎了双烂鞋来了。
那双烂鞋往堂上一搁。
“大人,属下已查看,鞋掌确实几乎磨穿,鞋面上有沾染脓血,鞋底也确实是新土。”
不等江怀民问,荣安就自己大声说道:“老爷,我前半月刚拔肉刺去了,还没好全!”
说罢自己就把鞋子一蹬,脚底板一张,给江怀民的仆从看。
噫。
大家都有点嫌弃,刚吃过饭呢。
仆从暗暗翻了个白眼,也只能仔细看了一眼,又向江怀民禀报:“大人,荣安所言为真。”
局面两级反转。
路知许直直的盯着丛禾允,盯得她害怕。
丛禾允不敢让别人看到脸色有异,用披风捂住脸,眼里带着慌张和委屈忙的辩解道:“她叫个下人来说是真的便是了吗?!”
“父亲,你也信了别人,女儿干脆不要活了!”
这话,可是要了女儿奴丛璟骁的命了。
他本就觉得亏欠小娘的女儿,这下可把他尾巴踩着了。
“江大人,丛某也觉得不可只信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