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晋舟神色淡淡,温润道:“晋逍,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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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云轩,月色明澈。
“你说元蔷与人谈话,将元栀的清白款款而谈?”元晋逍一脸震惊,他恍惚了片刻,连忙否认:“不可能,蔷儿有时候虽也有些无礼,但不至如此。”
元晋舟倒了盏茶,看着元晋逍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叹气道:“母亲仙去,你将一切都怪罪到栀栀身上,更是赌气一般将原先对栀栀的爱意全部灌注到元蔷身上,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也没有阻止你,但有些问题不可回避。你若不信,不如我们一同去沁芳院瞧个清楚。”
他不是不知道元蔷的小心思,但是每每想到元栀曾害得他们年幼丧母,元晋逍就没办法对元栀好言好语,更做不到如以前一般宠爱。
元蔷与元栀不同,元蔷从小就被欺负,也不像元栀那样无法无天,满长安的闹事,折腾得将军府鸡飞狗跳。
元蔷更安静温婉些。
就算有一些女儿家的算计,他也权当是姐妹间的玩笑罢了。
元晋逍有些忐忑,元晋舟不是个信口开河之人,若是元蔷真的是那样的人……
沁芳院烛火未歇。
孙氏借着烛光缝补衣裳,元蔷有些嫌恶地看着她:“破了就再买,补什么补。”
“只是个小破口,缝补一下也看不出来,你是不知柴米油盐贵!”孙姨娘双手微动,打了个极小的结,原先破开的扣子此时被缝补地天衣无缝。
元蔷在房中踱步,埋怨道:“都是那元栀害我出这般大的丑,娘,你太隐忍了!”
孙氏苦笑:“蔷儿,我是妾室,你是庶出,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咱们之前做了那么多事……何曾伤到元栀分毫?”
元蔷一听又有些泄气,嘟囔道:“我不甘心,娘,凭什么她元栀要什么有什么,有大哥宠爱,有父亲关爱,我只有二哥!父亲得到的赏赐从来都是先着她元栀,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
孙氏想了想,道:“有二公子关照,你也不算太难过。上次你不是还出计让他去给元栀送糕点么?”
说到这儿,元蔷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回事来,闷声道:“我原想着让二哥去触一下元栀的霉头,但似乎并无效果。”
“那不就得了,你这般费尽心机,最终怕是一滩泡影。”孙氏长叹出气。
从前她一直惯着元蔷,对于元蔷去为难元栀,或者做的那些登不上台面的事前,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元公复已经将话说到那个份上,孙氏自知扶正无望,她也不可能再有子嗣。
元蔷冷哼一声:“我就不信她元栀可以一直得意顺风顺水,我迟早会让她知晓何为后悔!”
窗外,万籁俱寂。
元晋逍面色铁青,他怔怔地盯着沁芳院内的女子,阴狠的眼神,咬牙切齿的语气,他迟迟未能将眼下的人,与记忆中娇软温顺的元蔷重叠在一起。
“你看到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元晋舟冷声道,他望向沁芳院的眼神冷漠无情。
“不过,晋舟,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若是小打小闹,我也不会太过在意,若真如我今日听到的,她元蔷要对栀栀使一些下作手段,我定不放过!不仅是我,父亲亦是如此,你要记得,你自始至终都是母亲的儿子,是元栀的亲兄长,若真有那么一天,别怪我做大哥的对你也不客气了。”
元晋舟将话说的极为难听,不顾沉默不语的元晋逍,拉着他又去了听雪楼。
远远地看去,元栀坐在书案前,捧着一本册子认真研读。
元晋舟对于眼前的情景也有些诧异,旋即又压下疑心,沉声道:“祖母昨日让二人抄写女则,两人今日都去了灵山秋宴,你看,元蔷如何,栀栀又如何?”
显而易见。
虽然他也想不到元栀竟然会认真读书,想来明日就可以谏言父亲,给元栀找个学堂。
元晋逍不说话,看着窗棂中的一盏灯火,一抹倩影伏案写字,他忽然想到前些时候来这里给元栀送糕点,那时,她的手腕还在受伤。
二人远远观摩了一会儿径直离去。
元栀喝了口茶,又翻动书册,眉头紧蹙。
“若是陷入被动之境,可欲情故纵或调虎离山,假意倾慕……”
元栀看得昏昏沉沉,眼角沁出泪意,疲惫不堪。
月上梢头,元栀索性合上书册,书封上赫然写着《驭夫三十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