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
许之桃暗叫完蛋。里面竟然有人!
只见一丝丝带着中药味的水汽从里间屋中溢出来。隐隐地水迹之中,一个澡桶挡在中间,其中躺着一人。
他仰着头,后脑枕在桶沿上,面上覆着一方白帕。
他双臂放松地搭在桶沿上,水光印着他肩头的肌肉,显得圆润而饱满。
“修竹?”
许之桃一个激灵,眼光从那人肌肉上移开。
“修竹,加水!”他声音加了力道。
周遭静默,他见无人应答,缓缓抬起头,作势便要起身。
见状,许之桃忙拿起舀瓢,舀了水,浇下。
感受到肩头温热的水流,他重新靠在了桶沿上。
许之桃小心地倒着,看着潺潺水流顺着那人的肩胛,滑过坚实的胸膛,从清晰的肌肉线条上起伏而下,最后没入桶里。
那棕褐色的药水不甚清澈,却清楚地勾勒出了人的身型。
许之桃喉头一哽,手上水瓢不觉偏了下去,瓢中水尽了都没有发觉。
深沉的中药香气中窜入一股香甜,使原本放松的陆逸之一下警觉起来。
听着身侧没了动静,陆逸之猛地揭开帕子,一把抓住那人拖进桶里。
他冷声质问,“你是谁?”
四溅的水花落入桶中,许之桃狼狈地挣出水面。她呛了好几口水,靠着桶边大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
陆逸之眉头一错,“女人?”
显然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方才他以为是哪里又派来的刺客,下了死手。
一发力才发现手下腕子娇弱,好似一掐就碎,定睛一看原是个女子。
他看着她出水芙蓉一般,包裹着泪光的眼睛有如晨露,莫名生出一种欺负了弱女子的心虚,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往日的冷肃。
他徐徐将女人逼至边缘,两手摁着桶沿将女人圈住,眼光冷冽,“你是谁?为何在此?”
许之桃被紧紧地抵在桶壁上,男人高大的身影好似要将她吞没,她慌张地回看他,又被他狠厉地眸光吓住,躲开。
她放平了眼眸,目光却正落在他坚实的胸肌上,她下意识地回避,一低头,眼光又顺着清晰的肌肉线而下。
许之桃心跳得厉害,她羞赧地扭过头,“我,我路过,听见声音,好奇寻来。”
陆逸之看着女子烧得红透的脸,眼眸中透出厌恶。又一个不怕死的!如此自轻自贱与案板上的猪肉何异!?
自荐枕席的,她不是第一个,陆逸之自然地将眼前女子归在了卖弄颜色的那一挂。
之前那些个不老实的,无一例外,通通抓去打了板子发卖。
清净了还没有半年,他倒是想看看,还有谁,这么胆大包天!
陆逸之眉头轻挑,揶揄道,“四更天,路过?”,说着伸手便要去揭那层面纱。
许之桃捂住面纱,反诘道,“四,四更,天,能洗澡,怎的就不能路过?”
头一次遇见泼辣的,陆逸之一声嗤笑,沉声道,“好”,随即眼光冷下来,一方帕子扔在了许之桃的脸上,“不许动!”
水声哗啦作响,他的话轻飘飘从耳边而过,许之桃完全没听进去。
她偷偷看着他走出浴桶,蝴蝶骨,细腰之下,弧线完美,许之桃不禁猜测这是谁。
一副美人皮囊,又高高在上的样子,难不成是这府上哪位主子?
可哪位主子会在这个点沐浴?敢趁着半夜无人偷用主子的东西,多半是哪个房里得势的小厮。
她一边瞎想,目光不觉又跟了上去。
突然,她眼光一怔,落在了他小腿上,一寸长的疤痕,肉色粉嫩,是新结的疤。
腿上有伤!
陆府,腿上有伤的,不就只那一位,瘸腿世子?
方才他唤修竹,修竹正是陆逸之的贴身小厮。
真真是逃跑撞见了活阎王。许之桃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还好,还在!
这回她可再没了偷看的心思,趁着他更衣的空档,她悄悄爬出浴桶,猫着腰捡起包袱,一边往门边挪,一边祈祷千万别被发现,千万别发现!
好不容易潜到门边,她刚扒开一条门缝,正要抬脚,却啪地一声,被堵住。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哪?”
许之桃讪笑着回身,手悄悄地从包袱里掏出麻沸散,猛地一击。
许之桃预想的是将麻沸散的药包糊在陆逸之脸上,将他麻翻。
可她忽略了二人身高的差异。几乎是她刚伸出手,便被陆逸之锁住了,直接被困住双手,抵在了门上。
“真是有胆!”陆逸之俾睨地看着她,“你这样的祸害,陆府可留不得!”
越是难驯,便越该驯得她服服帖帖。敢如此放肆,这回定要亲自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