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桃带着春喜,还没走到结草堂门前,便被一早守着的申嬷嬷拦了下来。
“少夫人可是来寻大少爷的?他不在此!”
许之桃抬头望了望有些晒的日头,俯身行礼,“祖母派您特在此迎我?”
申嬷嬷微微一笑,“少爷在佛堂,夫人请跟我来。”
申嬷嬷带路,许之桃一路跟着绕过竹林,追着一路清香,来到佛堂前。
“您,请进去吧。”申嬷嬷推开门。
许之桃跨进门,一股浓重的香火味道扑鼻而来,她仰头看去,半人高的供桌后面是三尺高的菩萨金身。菩萨手持净瓶而站,正慈悲地俯视着堂下。
堂下,陆逸之板正地跪着,天青色的袍子自然地垂到地上,染了尘,有些发黄。
他长睫微垂,冷眼看着地上的青石板,侧脸如刀削斧刻一般棱角分明,一身清冽竹息绕上香火气,清冷谪仙便有了脸。
许之桃觉得嗓子有些干,咽了口口水,轻声上前。
听见动静他回过眸来,冷冷扫了眼两手空空地的许之桃,又转过头去,细长的丹凤眼里未流出一丝情绪。
见他径直跪在青石板上,连个蒲团也没有,许之桃微微诧异,不知老祖宗因何事罚他。该不会换帕子之人是他?
细想又觉不可能,那日他并不在场。且解毒之契,只要她活着便可,他没理由给自己找麻烦。
许之桃想问缘由,可看着他清冷的眼眸,又不敢开口,薄唇张张合合半天,只憋出句,“公子可用过午膳了?”
“未曾。”陆逸之答得平淡。
祖母素来偏爱陆逸之,可这个点却未送任何膳食,看来祖母是铁了心要罚他。
他谋算严谨,行事滴水不漏,何事能惹得祖母生如此大气?
许之桃想来想去,终于憋不住,试探道,“公子因何事挨罚呀?”
陆逸之冷冷瞥了她一眼,“因为多管闲事。”
许之桃不明就里,但也看出这句多管闲事是在骂自己!
她凑到陆逸之脸前,没好气道,“管闲事落不是!公子该在此好好反思!”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人声渐远,陆逸之抬起丹凤眼,“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阿嚏!阿嚏!许之桃连打了三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谁在骂我?”
春喜无奈地看着许之桃,“姐姐,少爷还没用午膳,您真的不管吗?”
“他不是说了?让我少管闲事?”许之桃带着几分愠色。
“姐姐,我怎么觉得少爷不是那个意思呀?”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
两人正争辩,许之桃无意一瞥,瞧见老祖母带着申嬷嬷从拐角处过来,许之桃忙抓起春喜,躲到了另一侧院墙后。
“老祖宗,少爷跪了一上午您就一点不心疼?”申嬷嬷苍老的声音里裹着一丝心焦。
“该让他长长记性,何事该干!何事不该干!他早知不对,不仅不阻止,反倒偷梁换柱,生生毁了云丫头的名声!”说到此,祖母气得将手中拐杖杵得青石砖砰砰响。
“要不是绣娘胆小来请罪,我还蒙在鼓里!真是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骗!”
申嬷嬷抚着老祖宗的背为她顺气,“帕子也未必就是大少爷派人偷的。”
“你还与他说项!能神不知鬼不觉偷换东西的还有谁!这府里只有他有影卫!他自己都认了,你还替他辩驳!”
申嬷嬷垂着眸,“这也怪不得少爷啊!云小姐这次确实过了!若不出手,云小姐会给他的新妇留活路吗?”
“再者说,他那新妇看着便柔弱,又岂是云小姐的对手。少爷担心不也是正常?”
老祖母拐杖敲着地,“我在场,又岂会任由她们胡闹?”
申嬷嬷调笑,“老祖宗,道士的话您就没听进半分?我看那丫头喊出您的小字,您怎么也迷糊了呢?”
“就你这老东西,敢调笑我!”,祖母笑着,一巴掌打上申嬷嬷的膀子。
她转而眼眸一沉,“那可是云丫头的名声!未出阁的丫头,背上灾星的名声,以后如何找人家!?”
老祖母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道,“昨日那些下人可都交代了?有嘴不严的,全都发卖了去。”
“老祖宗,您就放心吧。我跟您一辈子了,这点眼力见还能没有?只是少爷本就病着,跪在那青砖上,可怎生好呀!”
老祖母抬眸,一副看透了申嬷嬷的表情,悠悠道,“今日的罚,就算你这老婆子磨破了嘴皮,我也不能饶他!走,去瞧瞧!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
两人蹒跚着拐过门去,许之桃从墙边直起身来。
换帕子的,还真是他!
她抱着手臂,这个冷面老板,还有些人情味。想想方才,许之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忘恩负义。
她拉上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