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点点头,顺手就把自己旁边写着“三文两袋”的小木牌撤下。
苏若昀心中有些得意。
她用美人计还是很顺利的,姜尚仁整天做出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样,果然是他没眼光。
她没想到的是,大爷下一句是:“应季菜种,二十文钱一袋,童叟无欺,姑娘看看。”
“啊?”
苏若昀表情僵住,指着那个被扣下去的木板,“可是刚刚的标价……”
大爷不耐烦地将其打断,直接挥挥手,与其再没之前那么客气。
“我是当老板的,还不许我改价格?我说怎么卖就怎么卖。”
他挑挑眉,语速放慢,“你也看到了吧,城中大多数人上一年都没留下什么种子,自己种都嫌不够,你今天要是错过我这个店,可就很难再买到了。”
生活所迫,他都走投无路的出来卖粮食种子了,把良心也一同卖掉也很正常。
苏若昀以前听宋轻舒说过这个概念,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自己碰上。
“要是不买就赶紧走,再在这儿耽搁,我就叫我儿子来撵你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明知道自己被宰了,还在被威胁,苏若昀咬着下唇,只能点头同意。
明明估算好剩下近十两的银子足够用一大段时间的,结果光是买米面肉菜都花掉几百文,挑上几种蔬菜种子,又花六十文。
再加上一些零碎的用具。
先前带出去的那颗碎银,再回家时,变得只剩十几个铜板。
苏若昀挎着小篮子,越想越觉得不忿。
但人倒霉的时候,就是喝水都会塞牙。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种离谱的事情,一天还能上演好几遭。
踏进自己那间小院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不对,摆在房门口那张瘸腿的板凳似乎被挪动过。
一种荒唐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她慌张地跑进房,果然看见自己用来藏钱的柜子已经被破开。
特地买来的大铁锁倒是没有被撬坏,但是明显用旧的柜门却直接被斧头劈开,留下一个大洞。
另外几个能抽动的抽屉也被丢在地上,但凡是能卖钱的东西,通通都被拿走。
苏若昀越检查越绝望,不到一盏茶就已经瘫坐在地上,发疯一般把所有东西往地上砸。
发泄完还要自己收拾,她越发崩溃。
早知道自己出来会出现这么倒霉的事,她就应该死皮赖脸跟在宋轻舒身边,到时若是软下脾气好好撒个娇,她现在就应该躺在自己房间里等着吃饭。
而不是要发愁十几个铜板要怎么活下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刚买了几斤米面,省着吃也还能活些时日。
挣钱的事已经迫在眉睫。
情绪发泄完,她大脑也清醒不少,把该想的事情梳理清楚,她才起身擦眼泪换衣服。
眼泪不能当饭吃,她得赶紧找个活计才行。
这不就是她所求的吗?只要愿意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但她想错了一件事。
灾荒一年比一年严重,无数庄稼人被逼进城找活,低价劳动力远多于招人的岗位,哪怕只是稍微要点技术的地方,也轮不到一个对什么都只是一知半解的小姑娘。
连续碰壁三次后,她甚至想过去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
伺候人而已,最多是被人瞧不起或者要看人耍流氓,总好过饿死。
可酒楼茶馆的掌柜态度也很明显,相较于什么都不会的娇小姐,他们还是更愿意雇佣一看就干活踏实的人。
苏若昀对此颇为震惊,她明明连续活了两辈子都在被人磋磨,怎么会是所谓的娇小姐?
旁边路过的小二嗤笑一声:“姑娘别开玩笑了,你自己看看你那手指,一看就细皮嫩肉。咱们这常年干活的人,手上都有一层茧子,这可是最好认的。”
“一看就知道姑娘是家中造了变故,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还是出去想想自己擅长什么吧。”
苏若昀从那家茶馆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擅长什么?她好像只知道割草铲屎,唯一会一点的厨艺也远不到能去应聘的水平。
事情很不顺利。
第一天她还能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家中还有余粮。
第二天再不停地被人赶出来,她晚上是哭着入睡的。
如此一段时间过去,之前买的东西已经吃得差不多,但她身上连买菜钱都掏不出来了。
要是再找不到去处,她就只能和外面那些乞丐一样,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跪着祈求别人施舍。
她和乞丐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晚上还有个地方睡。这是她唯一的坚守,无论如何也不要睡在外面,不能落入那些表情淫邪的脏乞丐手中。
苏若昀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