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皇帝听见翊坤宫里闹了起来,急忙掉头,一阵风似地逃回了养心殿。如懿的委屈未能换来皇帝的一丝体谅,反倒阴差阳错,让皇帝对华贵妃起了两分兴趣。
这年七夕,皇帝亲自选了花样,做成珠花送与各宫主位。皇后的是佛手,娴贵妃的是玫瑰,而世兰的却是一丛用珊瑚嵌成的桃花。
皇帝因最近发觉世兰泼辣爽利,又有妙心巧思,竟然亲自到永和宫中来送珠花。世兰看盒子精致,赏脸亲自接过看了。除了六对珊瑚嵌猫眼石桃花外,盒子里还有皇帝亲自抄的一句词: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世兰啪地一声关上盒子,怒目而视:“皇上,臣妾好歹是孝恭仁皇太后的侄孙女,乌雅家的嫡出格格,正正经经的正黄旗出身,您怎么敢把臣妾比作歌姬取笑?”
弘历本就是醉后随手写的,不料世兰知晓出处,还当场发作了。知道此番算是又拍错了马屁,于是低声下气道:“贵妃,都是朕的不是,朕昏头了。”
世兰尤还不满,口中不停:“您呐,送娴贵妃玫瑰也就罢了,她就是个扎手的。瞧您送与舒嫔的真珠兰,这种乡野花草怎么配得上舒嫔的清新可人?”弘历头大如斗,说了好一通好话,又赏了世兰几匣珍玩首饰,世兰才摆手赶人:“好了,我同皇上说笑呢,皇上快去批折子吧。”
次日,世兰去长春宫请安时,特特提起黄铜鎏金米珠玫瑰簪子。世兰率先挑了话头:“还以为娴妃独一份的呢,没想到人人都有。唯独娴贵妃的是黄铜的,当真是独一份的恩宠呢。”
纯妃是个老实人,兴冲冲地说:“是呀,华贵妃娘娘,臣妾可真没想到,皇上竟然送了臣妾六对烧蓝绣球珠花,这不,今日臣妾便用上了。”
世兰愿意说好话的时候自是妙语连珠:“纯妃育有二子一女,绣球花团锦簇,圆圆满满,正是最适合纯妃不过。嘉妃的是白玉栀子花,正是同嘉妃一样,香气扑鼻,浓烈醉人。”
嘉妃看她眼珠子如水银一般,骨碌碌乱转,便晓得世兰又要刺一番如懿,于是谄媚笑着说:“哎呀,华贵妃娘娘这样夸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那不知娴贵妃与愉妃的珠花,又做何解呀?”
世兰随手摘了摆在桌上的一朵蔷薇,笑意盈盈说:“玫瑰蔷薇本就相似,娴贵妃同愉妃形影不离,正是蔷薇为副,玫瑰为正。不过这玫瑰是黄铜造的,蔷薇却是银胎……。”
玉妍甩着手绢:“阿呀,这可搞反了——不过愉妃得宠,正是凭着为太后制寿礼一事,皇上亲口赞她蕙质兰心,以银丝入绣。怪不得蔷薇是掐丝银制的呢!想来皇上还记得娴贵妃你刚入冷宫之时,他与海贵人在绣坊,重续前缘。”
看两人越说,娴贵妃脸色越差,琅嬅出来打圆场道:“这都是皇上对我们姐妹的心意,黄铜也好,翡翠也罢,都是一样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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