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极力劝诫,又有太后敲边鼓,皇帝虽不满自己要纳几个蒙古妃嫔,却也实在舍不得唯一的女儿锦瑟。当下便定了纳几个亲王的女儿入宫,位分给了一嫔二贵人。
又定下锦瑟的额驸,让她出嫁后仍然长居京中,皇后自然喜不自胜,送了世兰许多珠宝珍玩,又让锦瑟来与世兰磕头。
锦瑟扭捏,又羞愧难当,磕了几个头便跑了,留下琅嬅无奈:“她真是被我教坏了。”
皇后都低头了,世兰想着倒也不必再计较,只道:“不打紧,小女儿家性子忸怩,咱们小时候不也这样?”
连日宴会,世兰好容易钻了空子躺下,谁想水面上飘来一阵丝竹声,世兰烦道:“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搅扰本宫好眠?今日本宫非要抓出这看不清时辰的贱人,狠狠打一顿才是!”
说完,又重新挽头发换衣裳,怒气冲冲地出门抓人。出得门来,明月东升,琅嬅正站在码头上赏月,遥遥见了世兰,便招呼道:“华妹妹也出来赏月吗?”
世兰和皇后关系亲近了些,皱着眉抱怨:“什么赏月,方才臣妾都快睡着了,不知道是哪个东西叫人吹拉弹唱,真是扰人清梦。听了这阵声音,臣妾还如何睡得着?翻来覆去叫人心烦。只能出来走走,没想到月色正好。”
“华妹妹说的东西,应该是娴贵妃。”琅嬅望着摇曳的水波:“是皇上召了娴贵妃,也不知是谁起的兴,这么晚了还传丝竹班子弹唱,搅扰到你了。”
“怎么又是她?”世兰不禁抱怨道:“她可真会躲懒,什么累活都是臣妾的,她倒清闲自在,不是看花就是赏月——哎呀,晚上风大,娘娘怎么穿得这样薄,快些回去吧。”
“本宫不冷。”琅嬅的脸在朦胧的月色下虚浮不堪,楼船上传来纯妃和愉妃的笑谈,和丝竹声夹杂在一起,隐隐绰绰。
皇后听见纯妃那句“还好痘疫只是薨了一个七阿哥。”心里如针刺,愣在原地。又听见愉妃极低声的一句因果报应,皇后如五雷轰顶,顿时晕了过去。
还好有世兰、莲心、彩芝几人,七手八脚地扶住了皇后,好歹稳住了,世兰突然叫道:“这地方怎么有桐油!——纯妃愉妃!给本宫滚下来!”
听见世兰这一声暴喝,绿筠海兰三魂七魄飞走大半,好半天才抖搜着走出门来,福身请安。
琅嬅已经被抬了回去,世兰怒气冲天,厉声骂道:“敢在本宫治下乱嚼舌根子,看来是本宫这几年宽仁太过,让你们忘了本宫刚进宫的手段!”
“纯妃!”
绿筠一个激灵,说一声:“臣妾在。”
世兰横了她一眼:“刚才你在上面说什么?休要狡辩,本宫可都听着了!好在有奴才扶住了皇后,否则本宫将你就地打死也是该的!你向来老实,此次初犯,便回去跪一晚上为皇后诵经祈福。 ”
“是,是,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乱说话,臣妾该死,臣妾该死!”绿筠早就吓得魂不守舍,得了华贵妃惩罚,心下还安定了许多,连连磕头说:“臣妾这就去,这就去。”
“愉妃!”世兰转头,“这话头子是谁递的,本宫懒得管——这桐油,你作何解释啊?”
海兰十年之前就极怕世兰,十年之后见了世兰还是胆小如鼠,瑟瑟发抖:“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胡乱说话,臣妾该罚,只是这桐油臣妾是真不知情!”
“哼!你一向同娴贵妃要好,焉知不是你铤而走险?”世兰被吹得头疼,“天色已晚,你先回去跪经!等本宫查证清楚之后再料理!”
“娘娘,臣妾无权无势的,去何处找来桐油?人多眼杂,又是谁来为臣妾刷的桐油?臣妾傍晚来找纯妃之时,此地尚无异样,还请您查实清楚,莫要冤枉了臣妾!”
“行了!就你长了嘴!”世兰烦躁地挥了挥手,“回去跪经,别耽误本宫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