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茵到永和宫去的时,不知怎么想的,鼓起勇气吩咐顺心把之前的画带上。
华贵妃抬手举荐过她一次,婉茵极为感激。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嘴笨,把那些感谢翻来覆去地念着;又怕华贵妃看不上她,也不敢登永和宫的大门,平日里只悄悄地为世兰祷告。
这还是婉茵第一次进永和宫。
永和宫里有一株活了两三百年的紫藤,现下还没到开花的时候,只吐了几簇芽儿。紫藤旁边搭着秋千架子,秋千脚下是一大簇芍药、玉簪和绣球,杂七杂八地种了一堆,想来一年四季都很热闹。
华贵妃身边的彩芝迎了出来,掀开紫檀木珠子串的万字不到头的门帘请她进去。婉茵快走几步,福身道:“嫔妾请华贵妃娘娘安,愿娘娘身子康健,福运无极。”
华贵妃叫了起身后,嬿婉与婉茵又见了平礼,两人方才坐下。
世兰知道婉茵是个锯嘴葫芦,也不等她问便照实说了:“婉贵人,愉妃犯了大错,现下只是海贵人了,她不配做皇子的生母。”
婉茵的心狂跳起来。
“乾隆十年本宫举荐过你一次之后,你月月不落地送针线来,一送就三年,你的好意,本宫记得。”世兰抿了口茶,“本宫没回你什么礼,你也不心生怨恨。你稳重,是熬得住的人,本宫想,你也有资格做皇子的养母。”
婉茵被巨大的喜悦击中,狂喜浮在她脸上,又很快压了下去。
她抖着身子跪下,深深地给世兰磕了七八个头,又小心翼翼地问:“感恩娘娘抬爱,只是娘娘,嫔妾不过一个贵人,按理说,是没有抚养皇子的资格的。”
“本宫自然知道。”世兰伸手扶她,见顺心捧着个长匣子,问道:“婉贵人,你带了什么?”
“是臣妾画的画。”婉茵讪笑,“您瞧我,真是笨得很。这是东巡时嫔妾画的饮泉图,本想在娘娘生辰之时进献给您的,只是孝贤皇后病重,嫔妾便把这画搁置了,这几日方才画完。”
世兰点头,彩芝芸冬两个上前将画展开。是一幅五尺长的长卷,上面崇山沟壑,仪仗蜿蜒,殿宇森然。画面正中,正是乾隆十三年东巡路过趵突泉时众妃煮茶的景象。
画中世兰穿着一身正红吉服,头戴八凤衔珠点翠嵌蓝宝钿子头,极为惹眼。富察琅嬅同世兰并肩而立,一身明黄皇后朝服,端然华贵,双目含笑。
绿筠穿一身宝蓝色妃位吉服,抱着六阿哥,指着泉眼说话。穿香色衣裳的玉妍、翠绿吉服的海兰立在绿筠身后。茵席上,正是舒嫔带着贵人常在们煮茶。
“没有画娴贵妃?”
婉茵羞赧:“娴贵妃当时喂鱼去了。嫔妾画工不佳,只能在这边角又起了一块,娘娘请看,这倒影里的便是娴贵妃。”
“很好,婉贵人巧思,真是别出心裁。”世兰点头,心中又有了计较:“把画装起来,和本宫走一趟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