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从透明窗朝农家乐包间里看去，三三两两的人正举杯嘘寒，时不时传出惊异的倒吸声，其缘由无非是谁谁谁变化太大，认不出来，以前是驻扎末排的吊车尾，现如今却是某某公司的精英。
余启夏收回视线，藏住了那点对于人多交际的反感，她推开门，踩着双中跟凉鞋小步快走进包间，顿时所有人都收声看了过来。
只见女子款款身姿着一袭荼白长裙，一头乌长的直发服帖地垂在腰下，眸子剔透如曜石，唇角挽着好看的弧度，仿若从迤逦画卷中走出来的神女。
清冰润玉，便是如此。
“那是——余启夏？”
“我的乖乖，她变得这么漂亮了？”
“人家以前就挺可爱的好不好。”
“卧—槽……”
“启夏，这儿！”
余启夏朝众人礼貌地笑了笑，随后向招呼自己的何晨走去。
她有些近视，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何晨旁边坐的男人，直到她走近才发现那人的视线若有实质地牵在自己身上。
难以忽视。
她心里咯噔一声，差点顺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居然也来了。
余启夏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何晨另一边儿坐下，白色的小包置在大腿上，稳了稳心神才打招呼:“你到的挺早。”
何晨拳头抵唇，假装闷咳了好几声，说：“晚上和许星他们玩了会儿牌，没什么事儿就先过来了。”
“哦。”余启夏知道何晨有意提他，虽然有些无奈，但也顺口问了下去，“赢了多少？”
“输了，就许星一个人赢了。”何晨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左右来回扫，“赢了五百二。”
二百五还差不多。
余启夏在心里嘀咕，嘴角漾出一丝放松的笑。
“你帮我要回来点儿？”
“你没事儿吧？口渴多喝水。”余启夏伸手把何晨的水杯杵进他怀里，示意他别多事。
她清楚，自己此刻种种，尽数落在了相距不足两米却从刚才起没说一句话的梁许星眼里。
要是换作以前，她早该别扭得生自己气了，可如今于他们二人而言，不打招呼绝对算不上尴尬。
因为这种情况在多年前，日日上演。
都说喜欢可以装，那么不喜欢也可以，就像这个男人割据了她的青春，但他们之间鲜有共同回忆，由此可见，她那六年的单恋有多么的失败。
自高中毕业后，他们更是再也没有见过。
到点之后，所有人陆续坐回座位，服务员开始上菜，余启夏心不在焉瞥了一眼那些已经喊不出名字的面孔低低道：“还好你来了，不然我还真应付不来。”
何晨咧着嘴笑问：“你在跟我说还是在跟许星说？”
“幼稚。”见何晨句句不离梁许星，还有意给他俩搭话桥，余启夏警告了何晨一眼，然后有些窘迫地盛了碗骨汤慢慢喝。
纤纤细指有意无意地点着碗身，指尖很快泛起粉，似乎是被烫着了，雀羽般的睫毛随着皱眉而颤了颤。
瞧着，何晨手另一边儿不苟言笑的男人，眸色泅深。
“唔。”果汁一不小心流到下巴，余启夏连忙去抽纸，结果碰到了一只静脉凸起的手。
两人的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叠在了一起，温热的肤度像是在她手心晕出一圈圈涟漪，余启夏如触火舌缩回了手，低眸一言不发地擦着嘴。
上一次碰到他的手，还是在初二那年。
那时少年在笑，阳光恰好。
“嘿，给我借支笔呗。”梁许星趴在课桌上用手指戳了戳前桌女孩儿的背。
余启夏没有回头，取出最喜欢的那支笔向后递去。
梁许星故意捏了捏她的指头，余启夏回头凶神恶煞地甩了一眼，梁许星这才嬉笑着拿走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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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去ktv，你去不去？”何晨灌了口酒后用手肘戳了戳余启夏。
“去，吧。”余启夏闻声在闷热的气息中回过神，迟迟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三个人并排走着，夜色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远，像是在复述他们青春的绵长。
何晨盯着影子突然沉沉叹了口气，像是下了莫大决心似的。
“启夏，其实吧，许星他—”
“你鞋带开了。”梁许星出声打断。
“啊？”何晨停下看了眼自己的皮鞋，“我穿的皮鞋，锃亮的，哪有鞋带。”
中间的位置空了开，两边人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余启夏见梁许星拿出手机，像是在给谁发消息，可能是在给女朋友报备吧。
她想着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远处，也没接着问何晨到底要说什么，只是回头瞧着路灯催何晨：“你快点。”
梁许星揣回手机，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