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拼命点头,脸上多了几分感激之色,“能能能,地龙翻身前我们一大家子挤在狭小的老房子里,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往墙上踹一脚都能落一身灰,修修补补还是一个样,可难了,现在知府大人帮大家修了宅子,还是砖瓦房。
结实还干净,住上几十年都不怕漏雨漏风,我们一家四口也不用再挤在一块,就是我爹娘没有福气哦,对了!咱知府大人还给我们分了田地和衣物粮食,我现在一大清早出来摆摊卖馄饨,晚点就收摊回去做农活,多少攒一点银钱,毕竟快过年了。
在新宅子里第一个年头,也想给婆娘孩子割两斤肉。”
摊贩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笑,看得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皇帝吃完一碗馄饨,走前给了摊贩一两银子。
摊贩惊住了,忙追了上去,“客官,您给多了,这些馄饨也就几十文。”
皇帝摆摆手,自顾自往前走。
德康回头冲摊贩笑笑,“主子的赏赐,收着吧!”
摊贩不明所以,但这笔意外之财还是让他十分惊喜,不断大声道谢。
一行人进入城北地界,皇帝看着街道两旁一模一样的宅子,选了一户看起来面善的人家进去讨口水喝,从宅子内部的布局结构到屋顶地面,一些不懂的地方皇帝全都问了。
主家人和善,问什么都答什么,“您看看这墙面,还上了白灰,比我这手都干净,我们一家住在这屋里总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墙壁,这房子好好守着,住个百年不是问题。”
众人从屋里出来。
皇帝脸上泛起丝丝笑意,也有心情调侃江宁,“广恩候,这样四千座民宅只收十万两,杨长林的生意亏了!”
江宁暗暗松了口气,恭敬地回道:“本就是为衢州府重建出力,那十万两主要还是花在人力和原料上面,那孩子本就没想着通过砖窑挣钱,不过是个人喜好罢了。”
魏光显一脸敬佩,“无论如何,杨二公子确实帮了大忙了,侯爷,待会儿回去下官可以看看二公子烧制的砖吗?”
“自然可以。”
说话间,一行人在城北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绕来绕去,竟然绕到慈幼院和养老院。
听到里头传来此起彼伏孩童哭声,皇帝脚步顿住,“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季无涯赶忙上前回道:“皇上,这里是慈幼院,专门收容孤儿的,臣已经请人过来照顾那些孩子,大一些还有衢州书院的学子过来教学。”
他将慈幼院的规划详细讲述,带着众人进里面看了下孩子们的生活环境。
皇帝阴郁的心情已经恢复了一大半。
从城北出来,众人坐上马车去了城东参观正在修建的城墙。
季无涯把自己为何修建城墙的缘由详细道来,这么浩大的工程在魏光显几人听来简直就跟天方夜谭似的,可季无涯不仅感想,还动手了。
皇帝眉头紧皱,似在纠结,好一会儿才问道:“若是要将这城墙彻底修建完工,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保守估计要六七年,还要这些人日夜不停的干活,所以臣有个想法想请示皇上。”季无涯看着望不到边际的海岸线,神色肃穆,“请老百姓来做活固然快,但官府一年要支出的银子会是一笔庞大的数目,所以臣希望皇上将衢州府作为流放地,那些犯了事的罪人可以打发一部分来衢州府修建城墙。
如此一来,官府只要管饭,无需支付他们工钱,他们除了修建城墙,还能挖材料送到东篱山庄,如此一来我们还能再减少一笔开支,衢州府有白苕香芋,提供罪人吃食不是什么问题,这么一来,百姓能最大程度减轻赋税压力。”
这些事情他已经想了许久,只是不曾对人言罢了,如今皇帝就在面前,极有可能发落他,若不趁此机会把自己的所有构想说出来,他就是死都不能瞑目。
皇帝陷入沉思,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发出一声极轻的呢喃,抬脚继续往前走。
皇帝看完城东的护城墙并未第一时间回去,而是亲自去了一趟衢州书院,与钟博瀚谈了半天。
第二天,关于季无涯的处置出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衢州知府季无涯治失所致民命涂炭,故宜受罚;然能急图补救,挽回巨祸,将功折罪,可减其刑,兹命其续任去衢州知府,主城复建,城垣修葺,钦此!”
德康神色温和地收起圣旨,看向跪在
梁宏昌和柴文涛激动地催促道:“大人,赶紧领旨谢恩呐!”
季无涯回过神来,老泪纵横,磕了三个响头才接过圣旨,“公公,皇上可还有其他指示?”
德康赞许地点点头,“皇上此次本是带着大批钱粮亲自下到桐昌府衢州府赈灾,本以为桐昌府的灾情会好一些,哪知道那边竟然比衢州府还要严峻,皇上已经命人把留给衢州府的部分赈灾银送去桐昌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