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老友相聚的时光何其珍贵,郡主三人这个时候往往撂下家里男人和孩子,喝茶聊天乐得自在。
晚饭又是四个女孩子自己吃,南荣芙兴致不高,饭也吃得味同嚼蜡:“我瞧着梁家舅舅似乎对我不满意,下午来的时候一眼都没看我,你看魏公子,恨不得一天跑三趟,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便想到桐妹妹……”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也有同感,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文颜如轻声安慰:“溪哥儿才多大,还是个孩子,每日在家读书习字伤秋悲月,梁家舅舅已经二十四岁了,按说这个年纪早该当爹了,他差事又忙,溪哥儿那些孩子心思他哪里顾得上?”
其实这解释很难说得过去,他今日来陈府,就是顺手也能带上一两件哄女孩子开心的小玩意。
但架不住处在单相思里的人惯会自己骗自己,南荣芙想想,竟也接受了这个牵强的解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
出德胜门,往南有片狩猎场,专门畜养猎物,以备皇族消遣之用,听闻这次帝后亲临,上林苑特意新投放了很多新奇的走兽种类进去。
上巳节这天,草长莺飞的狩猎场迎来了浩浩荡荡的帝后卤薄。
梁云起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命人扎了大大小小几十座营帐,内场有锦衣卫巡护,猎场外围又调遣了一队京营士兵。
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早就不能骑马,坐在围猎场边上的御座上,看着远处的南荣亭纵马驰骋活力蓬勃,深感安慰。
他笑着对皇后道:“朕有预感,这会是朕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能给大宁选出这样一个龙章凤姿、文武双全的接班人,我大宁必将海晏河清。”
皇后身子向皇帝靠了靠,握住了皇帝的手:“陛下圣明烛照,明见万里,您看中的人当然是最好的。”
皇帝回握她:“如果鸣则活着,今年也到了纵马挽弓的时候了。”
皇后缓缓叹息:“鸣则这孩子是有福的,锦衣玉食长到了十二岁,皇上疼他,臣妾护他,这十二年他过得顺风顺水无忧无虑,到了该他承担责任的时候,他甩甩袖子走了,把这么大的江山家业留给咱俩,他享受了人间极致的富贵,却没承受该有的苦难,臣妾为他高兴。”
皇帝泪光点点:“朕的皇后,果然是这世上最睿智的女子。”
皇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氏身上:“那皇上还不是对别人念念不忘一辈子。”
皇帝哈哈大笑在掌心摩挲着她的手:“皇后啊,你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吗?朕最喜欢你现在吃醋的样子,这才是朕的妻子,不是皇后,也不是梁家嫡长女。”
说到梁家,皇帝想起了梁云起,于是问道:“既明和芙儿的婚事,也该操办起来了。可惜茂林已经定了亲,不然的话,让茂林娶你侄女,将来的皇后还是来自梁家,朕更放心。”
皇后莞尔一笑,看着不远处的梁云起:“皇上,这事交给臣妾,您就不必忧心了,这点子事还劳您亲自过问,那臣妾这皇后就该废了。”
皇帝点点头:“有你在,朕放心。”
皇后回营帐更衣,内侍将赵曼语带了过去。
赵曼语跪在地上忐忑不安,梁云起这个姐姐对她似乎一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成见,有不屑,有不满,有厌恶,她也不知这些成见从何而来。
每次见到她,被那双犀利的眼睛一扫,总有一种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她跟前的感觉。
她稳了稳心神,确定从前那些事皇上不曾对人说起,这才镇定了几分。
皇后换好了衣服,呷了一口茶,才悠悠道了一句:“起来吧。”
赵曼语谢恩起身,对上那双锐利的眸子,不自觉敛神垂眸。
皇后笑道:“曼语今年是十八了吧?”
赵曼语躬身答是。
皇后食指轻轻敲着桌沿,良久缓缓开口:“听说你是为了等既明,才把自己等成了老姑娘?”
赵曼语心里一咯噔,她也听说了皇后将南荣芙接入宫中的事,今日皇后怕是来兴师问罪的,思虑一番,她跪地哀声道:“臣女不敢,女子婚事向来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梁将军国之栋梁,臣女不敢肖想。”
皇后勾起一抹凉笑:“你若是这么着急撇清,倒是枉费了本宫今日的一番苦心了,今日皇上说起既明的婚事,芙儿固然乖巧可爱,可本宫想起你的一片深情,若是你有心,本宫愿意去皇上跟前再说上一说,成全你们这一对苦命鸳鸯。”
赵曼语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后。
皇后知道她的疑虑:“至于梁家和南荣家的婚事,自有更合适的,未来的皇后一定要出自梁家。”
赵曼语眼珠一转,心下一动,想来皇上也不满意那个县丞之女做南荣亭的正妻,想想也是,那可是将来的皇后,一个八品的县丞之女如何担得起?
既然要重新选未来的皇后,这么好的机会难道要让给梁徽音那个丫头片子?反正梁